行了大约五里路,河流汇入湖中,隐约可见一片湖光潋滟。
这湖畔原本搭建有二十余户农家砖瓦房,上百亩良田,牛羊成群遍野,
可是自从那几件怪事之后,大多数农户已经匆匆迁走,只剩几家没有余力搬迁的老弱。
陈荃儿注意到兄长走在队伍最后方,一副心思忡忡模样,关心问道:“哥哥,马上就到那田家了,走快些罢?”
同样思绪极重的宋鸿最懂陈景略心思,对女孩摇头道:“荃儿,别管你哥,他这是在想要紧事。”
郑须晴停下步子,揉了揉自己的修长脖颈,道:“你是不是怀疑那迎亲轿子是专程为我们而来的?并非偶然撞见?”
陈景略不去看那女子眉间风景,喃喃道:“否则的话,未免太巧。孙家大火与吴家尸妖作乱,如今看来必然有着幕后共同主使者,我是觉得这场袭杀像是早就埋伏等候我们。不管我们上不上前拆穿,都有人要我们死。”
宋鸿琢磨其中意味,声音沙哑道:“也许,这是某人给我们的一个警告,告诫我们,不要再追查下去?如若不然,还会有真正的大恐怖等候我们。”
郑须晴不屑道:“追查至今,案件轮廓脉络已现,他真觉得这样就能吓退我等?”
李元亭哈哈大笑道:“郑仙子说的对,我辈修士,何惜一命,除煞斩厄,正当此时。”
陈景略摇头道,多说无益,我们还须小心。
李元亭突然走到官道边上,拔起一根杂草,握在掌心,闭眼感受。
除了赵彻,其余人都没有展露出好奇神色。
录阳一脉独有神通——寻妖踪。
不止草木,雨水雪水,一切无根水,都可以用来感受方圆十里内是否存在妖物。
缓然睁眼的李元亭眼神涣散,好一阵子缓过来,表示小罗湖附近并无妖物存在。
一行人到了案卷中田老汉所在农家院子,气态酷似儒林文士的陈景略轻叩门板,奇怪的是,片刻之后也无人开门。
宋鸿凝眉道莫非是出门耕田去了?李元亭摇了摇头,院内分明有人呼吸声响,索性大声嚷道:“田老二,速速出来开门!”
陈荃儿见情势奇怪,拍拍赵彻肩膀,沉声道:“小七,待会儿要是出事,你记得快些躲我身后。”
赵彻大惊失色,回想起早先芦苇荡一战这小丫头噼里啪啦迈着短腿狂奔的模样,于是耷拉着脑袋问:“小仙师竟有如此胆魄,在下佩服。”
陈荃儿多少有点脸红,清咳一声,就要一马当先去推开大门。
门后响起老人咳喘与吐痰声,赵彻心里一惊,肩膀上似乎又涌出了凉意,下意识想起那个寿衣老人,额头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门吱呀着开了,他视野里出现了一张被苦难打熬得满是皱纹的老人脸庞,眼皮疲惫地抬了抬,扫视几人,声音干涩道:“你们几位,是什么人?”
陈景略屈身,平视矮瘦的老汉,温声道:“老人家莫怪,我们几人,是来给你家女儿治病祛灾的。”
“你们是哪家的大夫,又怎么知道我女儿害了病?”老汉的眼神有些希望燃起但又很快熄灭,继而转为不安与惶恐。
李元亭透过打开的门缝,望见里头院落荒芜败落的模样,嘿声道:“老汉,我们可不是什么大夫
而是渠北玉祁府纯虚观的道士,前几日游历到此,说城郊有人家撞邪,性命危急,特意来为其祛邪治病。”
这自然是他随口胡诌的瞎话,不过说的有鼻子有眼,也颇有几分可信度。
老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生硬道:“各位道长还是请回吧,我这女儿不知吃了多少剂汤药也不见好,不必劳烦你们了。”
陈荃儿从赵彻身后探出头,
急忙道:“大夫治不了的病,
我们能治,势必见效。”
“道长,您几个瞧瞧,我这像是给的起你们祛邪钱的人家么?”
眼珠浑黄的老汉苦哈哈笑着,侧过身,露出身后院落的惨淡光景。
在旁边嚼着葱油饼,不发一言的赵彻揉揉下巴,听明白了。
这老汉大概不是第一次遇到打着治病幌子骗吃骗喝的假道士了。
“你们还是去别家看看吧。”说着,油盐不进的田老汉就要关上陈旧木门。
陈景略无奈,只得抬手,掐了个法诀,
那木门立刻变得重逾千斤,
怎么使劲也移动不了木门分毫的田老汉愕然,见了鬼般瞪视几人。
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趁热打铁,掌心徐徐升腾起一团焰火,随风跃动。
他目光炯炯道:“老丈,小道苦修十年,粗通岐黄之术,何不让我试试?另外,你大可放心,我们治病救人只为积攒功德,倘若收你半分铜钱,都算辱没我玉虚门风,愧对先祖。”
“您……您几位是山上来的仙师?”
一直死气沉沉的田老丈眼睛终于迸发出一些光彩,小心翼翼道。
“仙师不敢当,不过没有三板斧怎敢上梁山,治好你女儿的病想来不难。”
李远亭诚挚道,想了想,再加一句:“不收分文,药到病除。”
这是遇到救苦救难的活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