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到者可以通过这灵力烙印,回信之后注入气机,使之原路返回到主人手中。
这所谓的“缘”之一字,牢牢抓住了山上少男少女的怀春心理,让之心甘情愿埋单。
脑袋一根筋的赵彻对此嗤之以鼻,认定全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这也难怪,这小子肩膀上扛着国仇家恨之余,还要拼尽全力苟延残喘下去,哪里有兴致去玩这些花样?
当然,嘴上这么说,身体很诚实,他出于好奇还是拆开了精致的千纸鹤。
“山顶的云雾里,我埋葬了黄昏与自由,
南荒绵延无际的苍林,是我心的落脚处,仙烽谷四散的云霞在为我吟诵生命的赞歌,
来自远方的陌生人啊,你能告诉我,天海的尽头是什么地方吗?”
矫揉造作,唧唧歪歪。
赵彻嘴角止不住的冷笑,一针见血给出评价。
这样一个单纯用于少男少女寄托所谓愁绪哀伤的漂流箭,就要卖到大五十浮蜧。
足够在渡口常年摆渡的行脚客们没日没夜干上两个月,同时也是沉枫谷杂役要苦苦挣扎一年零三个月才能赚到的例钱。
赵彻理解不了,也懒得去理解,他只觉得这纸鹤的主人大概是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富家千金,兼以脑子还不太使。
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赵彻嘿声发笑,撅着屁股从花圃里沾了点湿润泥土,抹在食指,龙飞凤舞在千纸鹤上头写下一行饱满紧凑的大字。
“告诉你妈,你这个大傻叉!”
一气呵成无停顿,字迹劲瘦之余还散发着油菜花的芬芳。
末了,赵彻捧着被字迹涂满的纸鹤,再鉴赏一遍自己的挥毫笔墨,不住点头,满脸欣慰。
纸鹤上的灵标印记由于灵力耗尽,已经晦暗无光,赵彻随手打入一道充沛气机,将它扔上半空,目送重获生机的千纸鹤吱吱呀呀地爬空而去,速度越来越快,不多时就消失在天穹朝霞之间。
赵彻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什么,猫着身子到了前院的木门,四下顾盼总觉得不大隐蔽牢靠,以后还得加装围墙抑或是阵法才行。
缺乏安全感的赵彻再到两层的小竹楼里看看,一楼有些简易的桌椅板凳,茶壶杯盏,
沿着木梯往上,二层的阁楼似乎早先是一处用于打坐吐纳的静室,光线极暗,
打开窗户后,风和雨披洒着飘来,朦胧的天光仿佛被赵彻的身影切割成两半,他像一个影子站在明暗的交界处,垂目远眺。
须臾后,他坐在一个明黄色蒲团之上,敛眉沉息,尽可能将气机调整到最为平正中和的状态。
按照天狱九变记载的每一个细节要求,将二两妖猿宝血,涂遍周身三百六十余经络穴窍,只刻意避开了咽喉人迎穴、胸口灵墟穴,小腹冲门穴。
天狱九变,第一重。
他又深吸口气,将余下一两二钱的宝血混着山泉水仰脖灌下,同时摆了个一掌上托,一掌下压的古朴坐架,
控制气机如环无端,绕行周天。
起初孤注一掷的赵彻只觉得浑身没来由的渗出冷汗,牙关打颤,吐息困难。
他好不容易紧守心神强撑了过去,须臾间皮肤又如同被烈火焚身,说不尽的煎熬苦痛。
四肢百骸仿佛都在巨锤的碾压敲击中破碎,沸腾而凶毒的异血全然不受控制,在骨骼里蛟龙般矫夭游走,铮铮作响。
他鼻孔里开始无意识地渗出血线,嘀嗒着糖浆似的粘稠落地。
竭尽全部心力去抵抗痛苦的赵彻只能咬紧舌尖,勉强保持双手回抱阴阳的吐纳姿势,口中默然诵念意舍牵引术的数十字口诀,一遍又一遍。
“阴阳相贯,如环无端,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
明正三五,荡涤心神。
去烦止忧,平煞解厄。
赵彻身形摇摆,久旱逢甘霖,痛苦之感果然消退不少,他沉淀心念,牵引气机极致缓慢凝滞地行走窍穴,像是沉底的江船冲破淤泥,按照既定路线,复尔泛舟起航。
小半个时辰后,赵彻放在脐下三寸、丹田所在的双手,自然而然地向外摊去,透过窗棱孔隙,一缕微不可察的大日阳芒,飞洒屋内,又分出许多枝桠,其中几丝散碎的光末,飘溶进了赵彻头顶。
缕缕阳芒与残余的兽血妖力相融,一路顺着天灵,下归墟,过石门,百川归海灌溉丹田。
终于,赵彻睁开晶光一闪的眼帘,徐徐昂首发出清鸣长啸,红金色的涟漪气韵自他周身荡漾开来,吹起无数粉末纤尘。
天狱九变的第一次淬炼,如今算是成了一半,先天阳气壮大两分,如今已有七寸,勉强可以算作二境小成,省去了许多水磨工夫。
如果按照演武峰其余的《明玉诀》《五藏华元功》《上气悬玄篇》《子午藏阴功》的修行速度,按部就班达到这一步,少说要大半年的水磨工夫。
富贵险中求,向死而生。
果不其然,老许所授的意舍牵引术,与颍阳吕家的不传之秘【冰心自在咒】,在凝神正气方面,的确有着相近的效用。
可如若他兵行险招的这一步棋赌输了,意舍诀没能按照猜想奏效,那等待他的将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