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你亲爹呢!”
话一旦说到这个份上,就没有什么理性了。钟祥不再讲理:“就这么定了!”
“您这是要累死她吗?”
“她现在不学点东西,以后才要吃苦头!我今天向陛下讨了两个御医,过两天就给她送过去。行行行,儿女都是债!去个人,把药王叫来,我与她好好说,她也消停消停,你也消停消停,行了吧?”
钟秀娥这才点头:“好。”
钟祥又加了一句:“人一辈子要受的罪都是有数的,不让她现在受累,以后我死了,她再吃亏,谁护着?趁我还能护着,她得学!公孙家以后是她的,懂吗?”
亲爹还是极有威严的,钟秀娥怏怏地:“是。哎,不对,干嘛跟您学啊,学也是跟我学。”
钟祥没耐心了,将脸一黑,暴露了本来面目:“滚!”吓得丫环们赶紧把钟秀娥拥到厢房去歇着。
靖安长公主道:“我们娘俩才说话,你这又是做什么?”
“白长了一副聪明相!”
“你这是怪我?”
钟祥咽了口唾沫,抻了抻脖子,不敢跟老婆顶嘴,哼唧着:“我去前面,药王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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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料到外祖有很大可能叫她去听训,没想到来得这样快。外祖有召,她上车就来了。
钟祥已经在书房里等她了。书房里没几本正经书,兵书都少,地图、沙盘倒是有一些,值钱的名家字画被拿来装门面。
钟祥蹲在一张坐榻上,一扬下巴:“来啦?坐。”
公孙佳寻张椅子坐下了,问道:“外公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上表了?”
“嗯。”
“这次没错,下次还敢?”
“是啊。”
钟祥从坐榻上跳下来,背着手围着公孙佳打转:“你这是像谁呀?”
公孙佳脑袋跟着他转:“管它像谁,不吃亏就行。”
“管它像谁!”钟祥猛地停住脚步,“也不能太不管不顾了啊,陛下差点以为是我不厚道让小孩子打头阵!”
公孙佳站起来,垂手立好:“事发突然又叫人生气,总不能干看着又或者只会掉眼泪。”
“嗯,刚好机会合适,”钟祥也不好糊弄,还没查到多少事,也猜了点影子,“你娘这两天可坐立难安!”
“我会让她放心的。”
“哦?”
“我们娘儿俩都是心里没底才诈诈呼呼的,安顿下来自然就消停了。我想把普贤奴接过来陪阿娘过一阵子,分分神,心思就不会全放在恼人的事情上了。家里家外,全等着她稳下来安排过年,一旦忙起来、有事做,就会好很多。人情往来,父辈们的交情……也不是我能玩得动的。”
钟祥道:“以后啊,公孙家还是指望你的。”
“哎。”
“这些日子做得够多啦,留点给我们,且用不着你这样。你也不用不安心,有我们呢。朝廷要脸、陛下要脸,你外公更要脸!你就歇歇吧,御医给你讨来了,你呢,想当家还是要学点东西的,我琢磨琢磨给你安排一下。别再出奇招了,行不行?”
公孙佳道:“我正事办完了,本来就打算歇着的。”
钟祥叹气,拖着步子往座上一坐:“我老啦,你大舅本来是能当家的,可他死了。你爹本来也是能就顶事儿的,他也死了!现在、这些人、就看你和你表哥的了!我说明白了吗?”
公孙佳站也站不住了,小碎步挪到钟祥面前跪下了:“外公,我……”
钟祥居高临下戳了戳公孙佳的脑门儿:“明明是我的外孙女,怎么说起话跟赵司徒那个老阴鬼一样?别人不吐实情,他半个字也不露,别人祖宗十八代都交代完了,他还是半个字也不露!哎哟我的亲娘啊,说什么都拿捏着说:‘好好好’,回来一咂摸,十句里九句是虚的,实的那一句还他娘的是骂人的!”
公孙佳忍不住笑了,仰起脸来道:“那我说句实的?”
“说!”
“外公是陛下座下第一大将,打天下的时候是,现在还是,对吗?”
“废话。”
“陛下永远是第一位的,对吗?”
“当然。”
“对付陛下的敌人永远比对付自己的敌人用心,对吗?”
钟祥跳了起来,名贵字画在他这里不值钱,抽起画轴往公孙佳身上扔:“你能耐了你!”
公孙佳站着看他扔了五、六轴,一个没砸中自己,开始笑着躲:“哎哟,干嘛生气呀?”
钟祥内心很愉快,居于人下是谁都不愿意的,但是他表哥手段太高,他认了!所以他一直都是头号打手,他有自己的仇人,但让他咬得最凶狠的,一定是他表哥要收拾的人。
这件事,打天下的时候人人知道,坐天下的时候,傻子们却以为他和纪炳辉只是两家恩怨。
公孙佳猜着了。这一次他又押对宝了!
门板被砸响,钟秀娥急得大叫:“你们干嘛呢?”
公孙佳跑了出来,躲在她的身后抱着她的腰,斜出个脑袋看书房里。钟祥提着一轴画出来说:“这个坏脾气,还上表,陛下今天让我管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