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七安看着他的背影,并不怎么乐观。
时隔多日,取证太难了。
“验不了指纹,想取证几乎不可能。鞋印肯定不可能是张献自己的....嗯,刨除这些,还有什么手段适用这个时代,能帮助破案的....”他搜刮肚肠的想办法。
......
“这帮无能的胥吏,捞油水的时候一个个精明的跟猴似的,石头都能榨出油水。到了办正事,全是无能的狗辈。”
县令老爷正在内堂发火,命案本就是大案,偏死者还与给事中的徐大人沾亲带故。
给事中当差的是什么人?
是自诩清流的言官,逮谁咬谁的疯狗,看谁不顺眼就上书弹劾,
留着山羊须,面容清瘦的徐主簿陪在一旁,笑呵呵道:“大人再这么逼迫下去,他们得摸鱼了。”
都是老油条,手底下的胥吏打什么注意,长官门儿清。
论起官场上的骚操作,胥吏最多就是小学生水平,段位最高的在庙堂,其次是封疆大吏。
“摸鱼?”朱县令哼一声:“往日里也就罢了,京察在即,回头被人以屈打成招为由弹劾,本官如何自处?”
正说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王捕头进了内堂,跨过门槛后停下,态度恭敬,语气中充斥着兴奋:“大人,张氏一案,小人已经有眉目了,请大人发一份牌票,小人这就拿人去。”
朱县令和徐主簿相视一眼,前者冷笑,后者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见两人神色不对,王捕头催促道:“大人?时不可待啊。”
朱县令拍了一下桌子,骂道:“蠢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摸鱼。你是猪脑子吗。”
屈打成招在平日里是可以用的,但这里有个问题。
犯人招供后,供词和卷宗要上交刑部,由刑部核实后,给出判决。
年底就京察了,京城官场气氛紧张,大家一边收拾自己的尾巴,一边又相互监视,恨不得抓住政敌的马脚。
这是说翻案就翻案的时期。
王捕头急忙辩解:“大人误会了,小人是真的有把握抓住真凶,绝非摸鱼。请大人相信我。”
你什么水平,本官不知道么.....朱县令对此并不放心,瞅了老王一眼:“你仔细说说。”
王捕头心说,也到我人前显圣的时候了。
“大人,且听我细细道来,张氏一案中存在诸多疑点.....”
老王把许七安的推断,原原本本的复刻一遍,说给两位大人听。
朱县令一开始面带冷笑,听着听着,腰杆不自觉的挺直。到最后,一发不言,却满脸严肃。
他在思考。
“妙啊!”徐主簿一击掌,‘啪’的响亮,显得非常亢奋:“抽丝剥茧,调理清晰,竟能从这些不起眼的细节中推测出案件始末。刑部的老手也不过如此了。”
虽说还有待查证!
但这套推理,无疑给一头雾水的县衙众人指明了方向。
王捕头笑道:“大家过奖了。”
朱县令嗤笑一声:“说说,谁教你的。”
王捕头略一沉思,按下了揽功的心思,如实道:“快手许七安。”
快手不是直播平台,许七安也不是主播,快手是快班胥吏的称呼,也叫捕快。
许七安....朱县令率先反应过来:“是他啊。”
朱县令和许平志喝过几次酒,有几分交情,前些年许平志花了二十两白银,替侄儿要了快手这个肥差。
在大奉朝,吏员的职位,是可以传给儿子的。
稳如老狗的金饭碗。
“是他就没错了。”朱县令笑了。
徐主簿目光一闪,想到了牵连许家的税银案,立刻问:“您这话怎么说?”
王捕头亦侧耳倾听。
朱县令笑了笑:“税银被劫案闹的满城风雨,许家首当其冲,本该被问责,你们可知为何许家能脱罪?”
王捕头当即道:“听说是御刀卫的许大人协助办案有功,圣上宽容,免了他的罪过。”
这是他刚才听许七安说的。
徐主簿瞄了眼朱县令的神色,试探道:“此案有什么内幕不成。”
税银失踪案的详情,徐主簿的段位还接触不到,但朱县令是长乐县的父母官,虽说在京城这种权贵云集之地,只是个弟弟。
但背后没靠山是坐不稳这个位置的。
朱县令嗤了一声:“许平志只是个粗鄙武夫,此案他不过是个替罪羊....”忽然顿住,似是不想透露过多,转而道:“真正让许家翻身的不是他。”
“是谁!”王捕头下意识的问。
徐主簿心里闪过了答案,等着朱县令的后续。
“是许七安,是他解开了税银案的真相,此事有记在卷宗上,本官一位同年就在京兆府当差。”朱县令道:“子代父过,父债子偿,他虽是个侄儿,但道理是一样的。”
徐主簿倒抽一口凉气:“案发后,许七安应该关在府衙大牢,他是怎么做到的。”
朱县令沉吟道:“我本来也觉得不可思议,但现在想明白了。”
徐主簿同样想到了,难以置信:“仅凭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