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她将那本笔记拿了出来,与师父给的手稿对照了起来。
不对,页码不对,内容接不上。看来师父并没有将全部的手稿给她,师父给的手稿里,关于控鬼术只有寥寥几句的序言,最后一个字跟后面一页的第一个字衔接不上。可能是师父怕她误入歧途,所以才特意将那两页手稿收了起来。无妨,反正这本笔记里记录了详细的内容,于是她将笔记里的内容腾挪到了自己抄的手稿里。
她看了看时间,望了望窗外,将手稿收了起来,去兴德村之前已经抄了一半,剩下的明天中午之前应该能抄完,届时她一手先辈的手稿,一手二师叔的笔记本,还怕自己的术法精进不了么?
与她的开心相比,聂倚秋倒是开心不起来了。自从师父将护身符交到他手上后,耳边李大哥的生意的确是小了很多,不过这样的话,他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就像原本通畅的一根管道,被强行用水泥封住了两边的口子一样,他躺在床上就像被浸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所以他睡觉也不敢再平躺在床上,而是靠着床头,守着灯坐一晚上。
这样,身体酸痛难忍,他才能感觉自己的确是还活着。他求师父跟双儿不要把他聋了的事情告诉其他师姐师兄,如此,为了掩盖他听不见了一事,聂双只好跟他们解释,说师兄出了车祸伤了脑袋,进了医院医好了,现在脑袋还不太灵光。于是师姐师兄们也只当他越发懒惰,很晚才起床,于是将制寒衣的五色纸放在他门口,等他醒了自己拿回房里去做。
计算着日子,明日便是寒衣节,聂倚秋扎好了最后一份冥衣,将它们摆在了墙角,便洗漱了上床去。秋冬之交的气候变化得总是很快,冷风从窗台的缝隙缓缓地流了进来,贴着水泥墙流到地面,如积水一般,很快地板上便有了一层薄薄的冷空气,让他裸露在外的脚跟忍不住向棉鞋里躲了躲。没有了听觉,从其他感官传来的感觉比以前更为强烈,他坐在床上紧紧抓着护身符,慢慢合上了双眼。
李大哥的面容在他的脑海中霎时间变得格外清晰,李大哥穿着一身平整得有些过份的衣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感觉那双紧紧捂着自己耳朵的手渐渐松开了。一丝丝凉风灌进了他的耳朵里,窗外的风铃摇出了清脆的铃声。
叮——叮——叮——,就像是有人站在窗口向他轻轻地挥手。李大哥的面容渐渐变得十分模糊,最终与灯光透过他眼皮的那一点桔色合在了一起。他猛地睁开眼来,窗外的风铃依旧在叮当响着,传入他耳中,敲着他的鼓膜,又通过听小骨,耳蜗,传入了他的大脑,无比的清晰,还带了些秋冬特有的凉意。
他能听见了!
他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轻轻地掐了掐自己的耳垂,掐出了一道青紫的印子,才确认了自己不是在做梦。他赶忙寻了件外套,开了门迅速向着供奉历代掌门的祠堂跑去,楼道间回荡着他急促的脚步声。他从门的一侧取下钥匙来开了门,看着祠堂内灯火下各位祖师爷的塑像,他跪到了蒲团上,向各位祖师爷磕了三个响头,嘴里不停念叨着:“谢谢!谢谢祖师爷!”
声带因几日不曾发过声,现在头一回发声而显得有些晦涩。
冷风趁着房门打开猛地灌了进来,连堂上摆的蜡烛上的烛火都飘忽起来。他跪拜完毕后连忙出了门,向周围看了看后将祠堂的门关了起来,引得被他搞出的动静吵醒的师兄来看时都吓了一跳:这么大半夜的,倚秋师弟怎么会鬼鬼祟祟地跑来祠堂?
该不会是因为临近寒衣节,出去这一趟被野鬼上身了,所以魔怔了吧?
还得快快请师父回来给倚秋师弟看一看才好!
所以寒衣节当日,当聂倚秋刚起床,打开门时,便看见自己的房门上贴满了画了符文的符纸。
他刚迈出一步,一位师弟立马跳了出来,将一张符纸贴到了他的脑门上:“恶灵退散!恶灵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