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因常年抽烟而喑哑,却也因阴阳怪气而尖锐。
矛盾而又糅合,让苏芷后脊发寒。
从前最是不怕吴树山来找自己麻烦的。
逃课、不交作业。
她祈求得到苏昌铭哪怕那么一点点的关注,甚至愚蠢地将自己的学业轻易放弃。
然而现在一切因果报应,她后悔也来不及了。
吴树山阴冷地笑了两声,朝苏芷走了过来。他一手抓住苏芷地胳膊,用力地将她往外推了一把。
“到我办公室去!”
剧烈的疼痛迅速从大臂处蔓延,苏芷痛得眉头皱起却也只能跟着吴树山往办公室走。如果是从前,她大可以拒绝,大可以肆无忌惮地和吴树山对着干,让他叫家长。
可是现在苏芷只想认错,她只想忍过这一次。
因为她不想再做这些愚蠢的事情了,也因为这一次,她害怕被叫来的是程怀瑾。
办公室里并没有其他的老师,约莫都去看晚自习了。
“把门带上。”吴树山重重地咳了一口痰吐进脚边的垃圾桶,然后拿起自己的大茶缸子坐在了办公桌后。
他常年穿着一件灰色的polo衫,偏黑的皮肤上一双细小的单眼皮,由下朝上睨着人的时候,有过分的奚落感。
正是此刻,看着苏芷的眼神。
“开学前安排的那节大学宣讲课为什么没去?”
果然,来找她算账了。
苏芷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服软:“我那天确实是有事了。”
“你个高中生有什么屁事!”极高的一嗓子,吴树山的声音充满了讽刺,“你之前哪次不是有事?啊?那么多次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苏芷两只手背在身后,不想和吴树山争论。
眼前那人似乎也并非是真的想要教训苏芷,他把话撂下之后,又重重地吐了一口痰,清了清嗓子:“给你监护人打电话。”
“什么?”苏芷心下忽的一颤。
“什么什么?”吴树山已经有些不耐烦,“你爸妈不是去美国了吗,早就把你新监护人号码给我了,你打不打,不打我打!”
“他不是我监护人!”苏芷一下有些慌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程怀瑾知道她现在这样。
吴树山一下子怒了,用力把桌上的教案拿起又摔下,“我今天不叫你家长来治治你我就不姓吴。”
他说完就直接拿出了电话。
根本就像是早有准备,他甚至并未翻动太多就直接拨出了电话。
苏芷身子像被人紧紧捆住一般,怎么也动弹不了。
她该做些什么,冲上去把吴树山的手机抢走,砸碎吗?
她不能,她不能错更多了。
苏芷呼吸艰难,咬牙挤出:
“他很忙。”
可吴树山也只是极为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直接拨通了电话。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
程怀瑾来的时候,不过刚刚过了一刻。
苏芷站在办公室。
她无法描述这种感觉,像是她欺骗了程怀瑾一般。
欺骗他她已经下定决定不会再做从前的蠢事,可如今却还是这样狼狈地被罚站在办公室里。
她有一种腾烧心口的羞愧感,可偏偏却又无能为力。
因这确实是她自己犯下的过错。
安静的走廊里,听得见程怀瑾走路的声音。吴树山率先走进了他的办公桌后,仰面看着程怀瑾走进来。
苏芷没有转身,她站在办公室靠门的角落。
她看见程怀瑾走进之后,无声地扫视了一眼。
随后,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是因为上次逃课的事情吗?”
灯下,他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冷静而又耐心的目光像一只大网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苏芷抬起头。
好像第一次在停车场,被他抓住抽烟。
他眼中也从未有过任何恶意的预判或是指责。
只是想要她一个亲口的答案。
苏芷怔然,点了点头。
程怀瑾转身对吴树山说道:“吴老师,不如让苏芷先回去上课。”
吴树山此刻目的达成,哼哼笑了一声,有些阴阳怪气:“回去吧,学你的习去。”
苏芷却觉得步子像被粘连在地上,无法腾挪。
程怀瑾看了她一眼:“先回去。”
安静的教室里,每一秒都是煎熬。
苏芷从坐下的第一刻,就再也没能安心地看下去一个字。
指针像是在她的心口划过,苏芷不知道吴树山到底会和程怀瑾说什么。她觉得心里发慌,后背的衬衫早已慢慢濡湿。
可是,她并未等候太久。
不过十分钟,她就看见程怀瑾的身影出现在了教室的窗外。
苏芷再难忍受,悄悄地从后门出去了。
走廊里,灯光有些昏暗。程怀瑾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微微倚靠在铁制的栏杆上。
脚下,他身影被顶灯拖得细长,而后消失在不远处的楼梯转弯里。
苏芷慢吞吞走到他的面前,问道:“他朝你要钱了吗?”
程怀瑾垂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