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乌踟蹰地走过来,先给怀清真人行礼,起身小心翼翼看了看冷玉道:“师尊不必上山了,掌门要见冷道友,请您同去。”
怀清真人问:“发生何事?”
“师尊发现小道童的尸体去寻冷道友后,茜桃师妹已经将事情报给掌门。”东方乌不自在地搓着手,仔细斟酌词句,“经医修查验,道童子死亡时间与冷道友出门相吻合。”
该来的终于躲不过,不是被怀清真人逼问,就是被宗门盘查,都没有什么实质区别。
冷玉沉默半晌问:“那茶水呢,有人动过吗?”
“茶都被尸体熏臭了,谁也没喝。”东方乌摇摇头,注视她的目光逐渐同情,“茜桃师妹说茶水肯定有问题,直接端走了托盘,此事全部交给掌门定夺。”
掌门峰上庄严肃穆,一路值守弟子矜然肃立,冷玉默默跟在怀清真人后边,听他悠悠道:“无妨,掌门乃我师兄,不会对你怎么样。”
倒不是受罚的问题,冷玉只关心一件事:“我杀了您的小道童,您为什么不生气?”
怀清真人只是笑:“到时候你便知道。”
掌门主殿一般弟子可进不去,除却内门精英,还有冷玉这种需要长老会审的法外狂徒。
除却冷玉一个也不认得的十三长老,还有九山之上的老头儿捻着胡须坐在正位,掌门替老者添茶:“阳朔师叔,怀清到了。”
正殿早为怀清真人留有一席空位,老头儿老神神在在地睁眼:“来了便坐,还要老朽请你不成。”
小道童的尸体和脑袋整整齐齐摆在地面中央,用白布罩住全身,给可怜孩子留有最后一份体面。
怀清真人座下唯一的女弟子,时常与冷玉过不去的小师妹站在掌门背后,指着冷玉道:“就是她与魔族奸细勾结,妄图在茶水中下药戕害师尊,采茶道童抵死不从,便被她狠心杀害。”
说罢便呈上冷玉白日泡好的茶托盘:“掌门请看,此茶含有萃取多次的幻神粉末,无色无味含有剧毒,此毒惑人心智,长久服用则会腐蚀五脏,体衰而亡。”
老头儿咳嗽几声,拿过自带药箱的银针再次查验,只见银针刚刚入水便乍然发紫,再由紫转黑,发出被腐蚀的滋啦声。
看热闹的长老们纷纷变色:
“魔域竟有见效如此之快的毒物,正道危矣!”
“我当时就劝过掌门,给怀清找什么灵气契合的炉鼎治病,万一有人趁虚而入可怎么办,这下好了,不听劝吃大亏。”
“这小丫头看着美貌伶俐,心肠怎会歹毒如斯?”
“不过那尸体切口还挺整齐,快准狠一击击杀,这姑娘是个练刀的好苗子。”
怀清真人拿过长针看看腐蚀成孔的针尖,很有意思地笑了笑。
掌门一拍桌案:“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冷玉佩服道,“茜桃师妹为了陷害我与魔族勾结,鬼话编得还挺有逻辑。”
她挺直脊梁,一字一句驳斥:“今日柳家兄妹来访怀清峰,我泡茶时只有柳山烟在场,师妹从何而知是我杀了人?”
“当时诸人离茶房不远,柳山嵩乃元婴修为,真人更是即将冲击化神五重境,他俩都没察觉,您又是怎么推导出我杀人的全部细节?”
茜桃涨红脸,不自然后退几步,躲在怀清真人身后:“你进了茶房便消失不见,师尊等茶不来,这才进去看你已失踪,而道童尸体被人打包后扔在草丛……除了你还能有谁?”
冷玉咄咄逼人:“弟子修为低微且有自知之明,进入归元派只因巧合,己身并无与内门争夺资源的能力,茜桃师妹大可不必为一己私利血口喷人。”
掌门打断她俩:“冷玉,怎么解释只有你一人进入茶房,那道童同时毙命却无人察觉?”
话题终于回到她想要回答的地方,冷玉闭了闭眼,从八宝袋中掏出封印影魔的净瓶:“能进入内门的弟子皆有魂灯,人死则灯灭,道童被影魔夺舍后灵魂消亡,不信可以去命魂塔查看其魂灯何时熄灭。”
老头儿手里盘着核桃,乐呵呵笑道:“老朽的弟子去魂塔传信回来,这小道童命魂灯的确早已熄灭,不过位置偏僻,一时无人察觉罢了。
怀清真人慢条斯理问:“何时熄灭?”
老头儿慢悠悠开口:“算起来,大抵是这丫头拜入归元派的时日。”
归元派弟子上万,内门弟子的命魂灯大都在命魂塔高层专人看守,定时查看魂火,而这些小道童则在地下,数量庞大,一时不被察觉也正常。
可冷玉入门五个月还没发现,时机过分巧合,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掌门脸色有点不好看:“影魔?”
将影魔呈给掌门,冷玉解释道:“影魔以魂魄为食,蚕食道童灵魂后便夺舍监视怀清真人,身体死亡不会引起灵气波动,自然不易被察觉,弟子的父母生前在魔域混沌之地有门路,故而得知是魔尊饲养炼化的眼线,所以先下手为强。”
老头儿盘核桃的手停下:“怪不得老朽见过小丫头在那边卖魔域出产的药材。”
冷玉恳切道:“但爹娘在我幼时被魔所杀,我只好来到修真界,一边修炼一边寻找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