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柳儿姑娘这边奴才会着人留意着,您也累了一天,还是快些回屋休息吧。”
陆祁沉吟一会儿,道:“不忙,你先去一趟下人院,让张妈妈过来一趟,顺便带上柳儿的身契。”
维宁心中微惊,不知道自家少爷这又是何意,不敢耽搁,赶紧去了。
维宁去的时候,张妈妈正准备歇息,听到维宁来说让她带着柳儿的身契过去一趟,一时也骇的不轻。
一般主子要丫鬟的卖身契,多半都是要打发发卖了的。莫非是柳儿今日做了什么错事,得罪了大少爷?怎么可能,柳儿不是很得大少爷欢心的么?
张妈妈虽然满心疑问,但还是不敢耽误,急忙取了柳儿的身契,跟着维安往祈安院过去。
路上,张妈妈捏着袖中的纸契,心里还是有些心虚愧疚。
当时她儿子出门做生意急需用钱,给柳儿看病又花了不少,而且自己儿子那性子,柳儿待久了难免出事,所以她才来了个先斩后奏,利用自己小管事的身份,自作主张替柳儿签了身契,换了二十两银子。预备着等这之后,再劝说柳儿同她一道进府。没成想她只劝了一句,柳儿便答应了,还顺便说要将银子都给她以还了药钱。
这算是张妈妈做过的最违背良心的事了,而柳儿的举动,则让张妈妈原本就有些愧疚的心,更加不好过。所以之前才会有意照顾着柳儿,想给她寻个好差事,后来见她进了祈安院,过的还不错,心里才好受了些。
可是这才过了多久?她前几日送岚儿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的会这么突然。
要知道,若是一个丫鬟因为在上一个主子府里犯了错被发卖,那么下家基本是不会好到哪里去的,柳儿这么柔柔弱弱的,可怎么办?
张妈妈越想越着急,看着走在前头的维宁,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步试探着问道:“柳儿最近在祈安院服侍的如何?她刚来不久,许多东西都还不太懂,怕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维宁自然知道张妈妈想问什么,他心里也纳闷儿呢,不过少爷的吩咐,他只管照做,也不敢胡乱揣测,只如实道:“张妈妈放心,柳儿姑娘服侍的挺好,没出什么差错。少爷这会儿这么吩咐,自是有原因的,您莫要忧心,去了便知道了。”
维宁与张妈妈平时没什么恩怨,也不是会故意说假话的人,既然说没犯错,那就的确是没犯什么错了,张妈妈的心好歹放下去了一些,但还是满心不解。既然没犯错,那少爷让她带柳儿的身契过去,又是为何?
思索间,两人已经到了祈安院,维宁将人带到主屋门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少爷就在里头,张妈妈快进去吧。”
张妈妈礼貌地谢过维宁,轻吸了口气,揣揣不安地走了进去。
看到正背对着她站在窗边的陆祁,张妈妈战战兢兢地恭敬行礼。“奴婢见过大少爷。”
陆祁转过身,看着一脸忐忑的张妈妈,淡淡道:“东西可带来了?”
张妈妈微微一颤,道了声是,随即将放在袖中的一纸契书颤巍巍地双手递了过去。
陆祁接过,将契书打开看了一眼,道:“这契书,是你替柳儿签的。”
虽是问句,但陆祁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不经他人同意私自替人立契,在大燕也是一项不小的罪名。张妈妈顿时腿一软,跪到了地上,“少爷恕罪,奴婢当时的确心急,自作了主张,不过奴婢带柳儿进府,也是问过了她自己的意思,奴婢并未逼迫。”
陆祁当然知道柳儿是自愿跟着张妈妈进府的,不仅自愿,还十分信任维护和依赖张妈妈,也是傻的可以。不过倒也还好,张妈妈也只有这件事瞒了柳儿,救她照顾她都不是作假,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陆祁将纸契放到桌子上,语气依然淡淡道:“若不是我知道这一层,这府里你也就只能待到今天了。若再有下次,后果如何,你自己也应当明白。”
听陆祁的意思是这次不追究了,张妈妈大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多谢少爷饶恕,奴婢起誓,绝不会再有下次。”
“行了,你先起来吧,我有话要问你。”
“是。”张妈妈赶紧起身,“不知少爷想问奴婢何事?”
陆祁也没怎么绕弯子,直接道:“将你救了柳儿那天的过程,以及当时她身上所带的一些物件都仔细与我描述一遍。”
听到这个问题,张妈妈明显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回过神来,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景,道:“当时正是中午,奴婢因为怕热,所以才走了那条梁河边的林荫小道。前段时间西南地方的城里正受匪乱所扰,河边时不时就要漂下来几具尸体,若不是柳儿当时正好迷迷糊糊动了下,奴婢可能都发现不了她。”
“当时周围躺着好几个,只不过都已经没气了,所以奴婢感叹这孩子命大,将人救了回去。奴婢捡到柳儿的时候,她身上穿的衣服虽然已经脏乱不堪,还有好几处像是被树枝划破的口子,但是也能看出料子极上乘,应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只不过除了那身衣裳,身上却并没有什么其他的配饰,唯有一条绣了柳枝的娟帕,被她紧紧抓在手里。而她醒了以后,也对之前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完全失去了以往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