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亲早早就说过,人就一辈子,过不下去了就回家来过,她父母亲一生从不敢懈怠,图的就是保住个给儿女退回来的家,前世她的父亲拼着病体也要回都城,就是想为她谋求一条最后的退路。
她苏苑娘的父母亲,一生铮铮傲骨,至死都没有让她求过饶,她也不会。
“记着了。”苏苑娘这厢并没有把守泽夫人的打算太放在心上,她并不着急。
哪怕常伯樊有二心,她都不会着急,何况他的心在她身上。
苏苑娘挽着常伯樊的手臂一路朝章将军夫妇所住的大屋走去,一路她若有所思,常当家见她想着事也未开口打断她的思路。
苑娘是个慢性子,脑子也有些慢,许多事情她需慢慢才能想得明白。
不过慢是慢了一些,一旦她想明白了,她想得比谁都会透彻,那种透彻独属于她,连常伯樊也不能影响她丝毫。
常伯樊有时甚怕她心思太独,他摸不准她
,有时却甚是迷恋她的这份独特,从遇到她的那一天起,他心悦的就是那个从来与人不同的小娘子。
“当家,”苏苑娘理清了常伯樊话中所说的意思,抬头看着路,见离大屋还有些距离,便与常伯樊道:“等会儿你去忙你的,我和守泽夫人说会儿话。”
人已带着见过常伯樊了,想来守泽夫人也不会绕过她这个原配不提那卫家贵女的事,守泽夫人今日若是要提,苏苑娘也想好了如何应对。
这是女人的事,就由女人来解决罢。
“苑娘?”常当家轻声叫了她一声,微微拢着的眉头含着几丝担心。
苏苑娘偏头看他……
两世了呀,两世他看她呈现最多的面容除了痴愣,就是这种带着担忧的表情了。
“我们家你身边除了我,不会有别的女子。”常伯樊是她的,生死都是她的,但凡她苏苑娘是常伯樊妻子的一天,常家就只会有一个主母,不会有姨夫人,更不会有一个二夫人,苏苑娘拢了拢手中的手臂,浅浅笑道:“婆婆还在世时,也与我父母承诺过你一生只有我一个妻子,母亲的话苑娘永世记得。”
“伯樊也记得,我母亲于你父母,常家与苏家的百年大好之约。”常伯樊都没想到过逝的母亲,他苑娘这厢却是想到了他们母亲身上去。
想来她已想好对策,常伯樊心下顿时安顿了不少。
这厢都尉府正房大屋,守泽夫人与丈夫都尉府主掌,卫国一品大将章齐在说话,夫妇俩感情素来颇佳,多数时候也是无话不说,等到那跟随禄衣侯夫妻的下人来报,夫人听了下人报的常侯爷和侯夫人所说的话脸色微变,眼带不悦,跟着夫人听了一耳朵的章大将军神情却是丝毫没变,乐呵呵的和他夫人道:“为夫不是告诉过你,这苏谶和佩二娘养的女儿可不是那没刺的花,她就是傻了点,那你也得看看她爹娘是谁。”
守泽夫人淡笑了笑,“我这些日子也见过德和郎夫妇俩不少次了,我看他们倒是要比以前懂规矩了一些。”
她也是因此才高看了他们一眼。
这人识趣罢,不能识一时的,这得识一世,这后世子孙才能享到福气,不能不合自己心意了,这趣就不识了,这天底下哪有这般美的事。
“那你看看。”章齐不改脸色,依然乐呵呵。
跟看热闹似的,好像没他什么事一般。守泽夫人似笑非笑扫了他一眼,下巴朝下方那端庄坐着的那明艳清丽的侄女点了点,抬着眼皮淡淡道:“姣姣见过了也中意,我这当姑姑的和大姨娘都心疼她,我也只得帮这个忙。”
卫姣的生母和她深得她丈夫宠爱的大姨娘是亲姐妹,守泽夫人帮这个忙,是看在她弟弟面子上,但何尝不是为她丈夫作美?
她当了这个恶人,大将军却是跟看热闹一样,守泽夫人是有心交好禄衣侯这个新得宠的侯臣,可这要是有人真当她只为的是她自己,那她就要有点不高兴了。
夫人一点出大姨娘,章齐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正了正神色,抚须威严道:“夫人说得是,家里的事我也不懂,都听你的。”
守泽夫人历来大度,见敲打有效
,也不去计较他这前后不一,笑着抬手朝卫姣招了招,“姣姣过来。”
“是,姑奶奶。”卫姣恭恭敬敬叫了姑奶奶过去。
卫姣长得像她那个国色天香的生母,也是守泽夫人娘家弟弟膝下长得最好看的女儿了,原本是给她许了个好人家,还是当朝的状元郎,人长得也俊,可惜那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状元郎跟错了一个当贪官的老师,这还没等着和她成亲,就被陛下和他老师一道贬为了庶民,还子孙世代不得科举,这亲事也就黄了。
“等会儿见到常侯爷的妻子,好生跟她说话,你比她要小几岁,到时候恭恭敬敬的叫人家一声姐姐,听到了没有?”守泽夫人叮嘱道。
“姣姣听到了。”卫姣温驯道。
她对当平妻的事有一点不快,可转念一想,她当时欲嫁的状元郎家中也是有妻有子的,只是人家休了妻,连祖谱上的名也被抹了,她嫁过去后就是堂堂正正唯一的嫡妻,这点稍稍比禄衣侯家要好一点,可禄衣侯长得比状元郎英俊多了,也要年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