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只闻另一道温和的声音在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都尉大人还是按军规处置的好,莫要意气用事。”
“您这话说得,我若不是按军法处置,御史台若是闻着风了,光吐唾沫都能把老臣吐成麻子脸。”那浑厚声音道。
说着,常伯樊已跟随护国公进了殿,他看着地上行走没有抬头,只见在那道浑厚声音说过后,就听护国公已然开口,只听他笑着请安道:“老臣苏明义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章都尉大人。”护国公又道。
“是老公爷来了,哎呀,老公爷过年好啊,您这看着可真精神,想来今年您也是大吉大利的一年啊。”
章齐这话信口开喝,笑逐颜开的模样也是再热情不过,引来顺安帝看了他一眼,方才与护国公温声道:“别多礼,坐。”
他回过头,朝已站回他身后的吴总管道:“给公爷抬把凳子过来。”
“是。”
“这一位是……”
护国公请安声一出,常伯樊就低头含胸躬腰,很是恭敬地站在其后未出一声,这厢护国公似是忘了他似的,倒是那位叫章都尉的大人此时好奇地出了声。
“哦,瞧我这记性,”苏明义闻言回头一看,轻拍了脑门一记,懊恼道:“这就是我那堂侄女的夫婿,姓常,陛下说想见见他,我这就带他了。”
“快,常女婿,快给陛下请安。”苏明义偏过身,很是亲切关爱地朝常伯催促了一声。
常伯樊掀袍跪地拜伏,沉声道:“临苏县常氏盐伯常盐君之后常伯樊见过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一拜,被汗染湿的后背尽露在了在场所有的人的眼中。
殿中很是沉默了片刻。
末了,章齐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他朝顺安帝看去,笑道:“今天这天儿看来不错,挺暖和的。”
顺安帝看着这趴伏不动的年轻人突然有了几分怜惜之情,这看着力持镇定,实则心里慌乱不已,说来,这个阶段他也曾走过。
“起来,吴英,给公爷家的堂孙女婿也抬个凳子过来。”
“是。”
“谢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常伯樊站起,眼观鼻,鼻观嘴,站在护国公身后。
凳子很快抬来,苏明义谢恩,常伯樊也跟着谢过一道,两人方坐下。
等他俩人坐下,顺安帝神色温和,和护国公闲话家常了来,“老夫人身体还好罢?”
“好得很,前几天,也就是初四初五那天家里来拜访的小辈少了,她还跟我问起今年怎么不带她进宫来给您和娘娘请安拜年,我和她说您年前和我说过今年拜年的时间要晚一点,她这才没多问,不过进宫来拜晚年的礼,她已让小辈给她备妥了,就等您和娘娘一传话,她就进宫来给您和娘娘请安。”
顺安帝是腊月二十九见的护国公,是说过让护国公在府里等他旨令,往年都是让护国公夫妇俩初五初六那两天进宫一趟,以示荣恩的。
今年他就断了这个恩典,皇后那边大概是从太子那知道了他的意思,连问都没来问过。
不管老公爷就此怎么想的,以顺安帝看来,他都要收拾老公爷了,今年这面子不做也罢,省得老公爷事后还以为有情可求。
“今年就不用来了,今儿朕找你来,是有要事要跟你说的。”
“啊?”苏明义看看顺安帝,又转头看了苏谶那女婿一眼,回头老脸带着一丝茫然,“原来是找老臣说事的?”
“老臣不知,老臣若是知道,您什么时候找老臣,老臣进宫听您吩咐就是,哪用得着等到今日。”苏明义忙道。
“一并办了就是。”他这昔日的亚父也是老当益壮,脑袋并不糊涂,想来也是,他脑袋若是糊涂,怎会把一桩桩事情安排得如此妥妥当当,顺顺溜溜,顺安帝笑了笑,丝毫不减口中温和,“正好章都尉在,等会儿你若是有甚不明白之处,只管问章都尉就是。”
说着不待护国公说话,他转头对吴英道:“拿上来罢。”
“是。”
吴英不一会儿就从正殿的书案上拿了一沓文书过来,双手呈到护国公面前,“请老公爷过目。”
护国公笑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过最上面的那册文书,笑道:“陛下让老臣看什么啊?是什么事?”
无人说话,护国公拿过文书打开一看,看到头两行,他脸色尚还未变,很快,他眼睛一扫,神色就立马焦灼了起来,只见他粗粗往文书扫了一眼后迅速抬头,嘴里急急道:“陛下,这,这……”
“老公爷别急,往下看下去,若觉得哪里不当,只管问朕就是。”顺安帝淡道,相比护国公的急不可耐,他相对很是慢条斯理。
“可……”护国公只扫了文书一眼,就拿着文书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到了顺安帝脚前,满脸焦急道:“这满纸的荒谬,怎可能是老臣所为?怎可能啊,还请陛下明察,莫让这脏水泼到老臣身上,让老臣这个一只脚都已经进了棺材的老家伙蒙羞啊,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哈!”章齐在一侧听着,被老公爷这出贼喊捉贼逗乐,乐出了一声,随即被顺安帝在上面扫了一眼,他忙止住嘴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