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崩于前也未必改色的老状元能被吓成这个样子,到底是为何,常伯樊心中清楚,不过是因着他家苑娘而已。
常伯樊脸色一软,朝老岳父走去,在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道:“爹,大房那边有动静。”
“什么动静?”苏谶身体一记激灵,瞪向常伯樊。
“您还记得之前我跟您说过的苑娘和蔡家告事的事吗?”
“怎么了?这不是你我担了过来,没让她出这个头吗?”
“是,但蔡家那边这几日有人进临苏了,这是我连夜着几十号
人排查查出来的,所来何意,孩儿现在不清楚,再过几日,等我带苑娘出去了,事情可能才能查出一点眉目……”常伯樊攒着眉头,心事重重,“不管如何,我明天就要带苑娘出城。”
他瞥了岳父一眼,见岳父也眉头深锁,他顿了片晌,又道:“我虽在临苏城里说得上话,但临苏城毕竟不是我的。”
他意有所指,苏谶一想就想到了姓方的县令上面,想到这些人打的常家的主意,心中顿时一凛,双眼一寒,凌厉地朝常伯樊看去。
常伯樊看岳父若有所悟,承认点头道:“这段时日常家所发生之事,所有的时间,够京里与临苏通两个来回了。”
不知道上头是什么主意,但未必会是好主意,且他已找着了门路,欠他常家盐钱的户部中人绝不可能坐着无动于衷,等着他上京要银子。
“好,好……”苏谶闭眼,“你带她出去,接下来的事,我来看着。”
看几言就说服了岳父,精疲力竭的常伯樊偏头朝他拱手,感激道:“伯樊在此谢过父亲爱护。”
苏谶也是心疲,叹了口气。
常家啊,他原本以为能扶起来,可事到临头,实际比他想的要难多了,他还是过于轻敌,当初想的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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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早半夜,苏苑娘就跟着常伯樊轻装上路了,她仅带了胡婶子和胡三姐两人,而明夏通秋由着常伯樊做主,送去了苏府暂待,飞琰院则交到了旁管事手里,大门紧闭。
常伯樊甚至让常六公住进了常家本府坐镇,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便连身子不太利索的常六婆也跟着住了进来。
苏苑娘昨晚才见过悄然而入的苏六公一家,半夜就被常伯樊带上马,悄悄地从小路出了临苏城,压根就没走城门。
她不解,但一路没多问,只有到出了临苏城近百里,她在马上颠了大半日后,方才下马歇息用吃的。
等到下马喝过水,她本来要问事,却见常伯樊在塞了一个馒头后,就着她的腿枕着睡了过去,苏苑娘的话便问不出口了,频频回头看突然跟着她出来了的胡婶子,指着胡婶子能告诉她点什么。
胡婶子见娘子看她,连塞带咽把一个馒头咽下,过来跪坐到了苏苑娘身后一点,跟苏苑娘小声道:“娘子,是夫人吩咐老奴过来跟着您的,说这次您和姑爷出来,不方便带人,就让我们母女俩盯着点。”
胡婶子说到这,想及自己这些年不得夫人重用的原因,以及这次夫人叫她过去吩咐的话,她琢磨了一下,择轻把话跟娘子说了一些,“老奴手脚好,有点冲锋陷阵挡在前面的能耐,三姐的大力气就是随了我,到时候有什么粗话,您就使唤老奴就是。”
胡婶子是佩家的家奴,是随佩二娘嫁进苏家的陪嫁丫鬟。她本应是跟佩二娘最亲近的人,曾也确实得过重用,是佩二娘身边掌着嫁妆箱子钥匙的大丫鬟,但后来出了一事,胡婶子失心疯把跟她夫郎胡大吵了几句嘴的人家仆拿扁担打了个半死,最后还是来了五六个壮丁把她拉开,她才没把人打死,如若不是她当时身上怀着身子,佩二娘看在她在身边当了十来年的差从未出过错的份上,当时她的一家三口就被逐出苏府了。
胡婶子一动手就管不住自己的手脚,但这次出来之前,夫人叫了她前去,吩咐道:“我望你明智,能知轻重,如若收不住手脚,也不必你管,后果由我来担着收拾,你只管尽全力护着我儿就是。”
同时,夫人许了她她儿女前程。
就冲着这个,胡婶子已做好了把命搭上的准备,遂跟娘子说的话也很明朗,让她尽管使唤就是。
苏苑娘以为胡婶子来说的是为何不走正城门出来的事,没想成听到的是这个,原来三姐像的是她娘,那前世她见到的那个两眼无神,臃肿苍老浑浊的老妇……是如何变成的呢?
苏苑娘忍不住回头看向了胡婶子,见的是一个半低着头,略有些发福的壮妇。
“婶子……”苏苑娘迟疑地道,“好生厉害,苑娘路上安危就劳你照顾了……”
娘亲让婶子过来,是为的此罢?
“哪里,这是老奴该做的,娘子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您的安危我肯定是守着的,您就放心和姑爷好好走着。”
“是了。”苏苑娘点头,正要不死心问为什么要抄近路,却见婶子说完就退下了,她想把人叫回来,可腿上还有人,便连转身都不利索,便把话搁下了。
好在三姐在快快填饱肚子后,就过来侍候她,把话给她说了一点。
“娘子,我听说城里有人害姑爷和您呢。”胡三姐挤眉弄眼小声地说着,说一句就要小心地往娘子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