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懊悔薛家做了那么多天怒人怨的事,而是懊悔生了薛平那么个败家玩意儿。昨日发生了何事,他已在薛薇口中隐约知道了大概。
若不是他这个儿子行事如此张扬,他们薛家如何能让别人有机可乘。
府兵在薛府中四处抓人,将那些主子都押到衙门的地牢中,薛薇哭爹喊娘也没有任何用。
而那薛平才刚刚被下人收拾干净,府衙就进了院门,他听着那些房中的姬妾、下人趁机搜刮财物的乱哄哄的声音,转头却又被人丢进了江州衙门肮脏恶臭的地牢中,连一句痛呼都发不出来。
已将薛家的事料理清楚,萧珩带着谢玉给的药膏去了贺府。贺家老夫人听见下人通传说他来了,心中猜想他对自家外孙女心思应当不简单,只叫人将他引到自己院里。
贺老夫人昨日已从小婉那里得知,这位谢公子就是宁江上救了自家外孙女的人。她知道先前孙子送去的银子这位谢公子也没收,只又找账房支了两万两银票,想着今日就卖卖这张老脸,看看这位谢公子收是不收。
萧珩跟着贺家的家丁到了益寿堂,向老夫人行了个礼。老夫人和颜悦色,先是感谢他对自家外孙女的救命之恩,“贺家虽是商贾人家,但也知恩图报,公子救了老身的外孙女那么多次。虽说救命之恩大于天,但不知道谢公子想要什么,老身斗胆给公子准备了两万两银票。”
萧珩听了皱眉低下头,并未言语。身旁的嬷嬷将装着银票的盒子呈到他跟前,他却迟迟未伸手去接。
他站起身来,向堂上坐着的老夫人深深一揖,“谢某今日前来,并不是为了来要回报,我表舅让我将药膏送来。这药膏每日三次,涂在受伤之处,烦请老夫人转达顾姑娘,谢某便先行告退了。”
萧珩将那药膏放在那位嬷嬷手中的盒子上,转身便出了益寿堂。
见此情形,贺老夫人只叹了口气,人家不收自然不能强塞。只怕这位谢公子对自家外孙女,已存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她将银票收好,亲自去了玉兰汀里给顾芷柔送药。
在祠堂中跪了一宿,贺承悦被放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自家表姐。顾不得腿上的酸麻,她只跑得飞快,才拉着自家表姐东问问西问问,就怕她哪里不舒服。可她还没待多久,自家祖母便来了。
她想起昨日祖母在祠堂中打她手心的样子,直耸耸肩膀抖搂两下。顾芷柔瞧见她那模样,弯了弯嘴角。
贺老夫人看见贺承悦,忙将她赶回她自己的院子。自家孙女在这儿,她有些话自然是不方便问外孙女的。
贺承悦三步一回头,十分不情不愿地出了门,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她的面说的。可到底才被罚过,她自然比往日里乖顺许多,也不敢悄悄留下躲在门后偷听。
待贺承悦走远了,老夫人才将那瓶药膏递到顾芷柔手上,“方才那位谢公子来过,祖母亲自给他两万两银票,他却没有收下。”
顾芷柔听了直皱紧眉头,见她此时这般,没有半分欣喜,分明就是对那谢公子无意。贺老夫人安下心来,“那位谢公子心思怕在你这里,阿柔怎么想?”
顾芷柔听见自家外祖母如此问,怕她误会,忙解释:“我自是对他无意,昨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和表兄的婚事便算了吧……”说着她低下了头。
见她如此说,贺老夫人忙拉着她的手轻拍,“阿柔说的什么傻话,这次本是被阿悦那皮猴连累,何况外祖母相信阿柔也怜惜阿柔,还有你表兄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怪罪你。本就是那恶人的错,我们阿柔有多好,外祖母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顾芷柔听了红了眼眶,忙倾身抱住自家外祖母的脖子,默默无言。贺老夫人也没再说话,只轻轻拍着她的背。
祖孙俩依偎了好一会儿,顾芷柔才退开与自家外祖母聊起了那位谢公子。
第二十一章 是何来历(对他身份起疑)……
待顾芷柔同自家外祖母说清与那谢公子相遇的始末,贺老夫人细思起来。
江北侯府落难的消息现已在江州城传得沸沸扬扬,前脚那薛小世子刚被丢到侯府门前,后脚刺史大人便亲自带了衙役和官兵去拿人。
顾芷柔那个半大小丫头能想到的事情,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如何想不到,那谢行之的身份恐怕不只是苍州富商那么简单。
怕贺老夫人误会,顾芷柔自然是有所保留,没将那谢公子为她出头当着她的面惩治薛平的事同外祖母说的。
可饶是如此,联系起这位谢公子的举止言辞,贺老夫人也能猜想到,将那薛平打得血肉模糊这事是那谢公子所为。
她本已做好被薛家寻上门刁难的准备,谢家根基不在江州,怕是也要被他们贺家连累。没承想第二日,薛家倒台的消息,很快便传了来。
如此这般,要说那谢公子没有通天的本事,她自是不信,“那位谢公子身份怕是没那么简单,阿柔如今怎么想的?外祖母看着谢公子对阿柔可不一般。”
顾芷柔听出自家祖母的意思,那“苍州富商”谢公子,就算不是凭一己之力扳倒薛家,就凭他伤了江北候那宝贝嫡子还毫发无损,怕是也得权势滔天才做得到。
如今他在江州搅得满城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