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萧珩好听的声音,却迟迟不去接那杯子。
“你放心,我不是薛家那兄妹俩,薛薇也害了你,我不会放过她。”他的声音虽好听,但十分阴冷。
她迟疑着抬手,萧珩将杯子放在她手中。已渴了许久,她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马车停下了,“主子,到了。”
顾芷柔急着下马车,却被萧珩拦住了,“急什么,你看得见吗?”萧珩先她一步出了马车,转过身来扶她。怕别府的人瞧见,他们走的是侧门。
贺老夫人一早便吩咐了人在各个门前守着,守门的家丁见表姑娘回来了,忙去益寿堂里报信。
老夫人已急得哭了好一阵儿,她原先对小婉的话半信半疑,哪里会有人那么好心,愿意得罪薛家救她外孙女。贺家虽然铺子多,人手也多,可派去打探的心腹没传回半点消息,她便只能坐立不安地等着那谢公子的音讯。
眼下听见家丁来报,贺老夫人喜极而泣。贺承宣直往益寿堂外跑,怕走漏风声,祖母不让他亲自出去找人,他只能在府中待着,心里对自家表妹已担心得不行。
小婉跪在堂下,得了消息也趔趄着起身跟在自家表公子身后往外跑。
他们刚跑到花园里,却遇到了顾芷柔一行人。
此刻顾芷柔已恢复了些气力,由萧珩扶着往益寿堂的方向走。萧珩听着她在一旁指点,明知道路也未曾打断。
贺承宣见着自家表妹,顾不了那么多,直跑上去将她一把抱住。闻见表兄身上熟悉的梅花熏香,顾芷柔只靠在他怀里呜咽出声:“三表兄……”
见两人如此亲昵地依偎,萧珩在一旁捏紧了拳头红了眼。可眼下在人家府中,又怜惜她今日受了惊,他只能委屈自己,他在一旁沉声道:“贺三公子,我们先去老夫人那儿吧。”
见一旁还有外人在,贺承宣退开了些,一只手扶住顾芷柔,微微俯首,“多谢谢公子出手相救,如此大恩,贺某没齿难忘。”
萧珩朝他颌首,并未言语。
小婉站在一旁直抹眼泪,双手扶在顾芷柔的手臂上,低声唤着:“姑娘……都怪我没有护好你。”顾芷柔拍拍她的手,轻笑着安慰她,嗓音柔和,“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萧珩抬手想继续扶着顾芷柔,却见贺承宣轻声同她说:“三表兄背阿柔走。”随后他看见她轻轻落在那人的背上,他不能把人扒拉下来,只能暗自咬牙切齿。
顾芷柔有人背着,一行人走得快了许多,没一会儿便到了益寿堂。
老夫人见着人影,只慌忙地跑上去。怕她摔倒,身旁的嬷嬷急忙跟在她身后。可她到了自家外孙女跟前,却发现外孙女并没有看她,像是眼睛没有办法看见一样。
她见顾芷柔此刻发丝凌乱,脖颈上还有一处明显的伤痕,狼狈不堪。她心疼不已,双手抚住她的小脸,泪眼婆娑,“我可怜的乖乖,可把外祖母担心坏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眼睛怎么了?是看不见东西吗?”
听见贺老夫人如此说,堂中众人才察觉到顾芷柔双眼无神。先前在院中时因天色暗没能看得清楚,此刻贺承宣和小婉皆急忙凑上来。
管家去找了府医过来,那府医替顾芷柔把了把脉,摇摇头,“老朽医术不精,表姑娘脉象并无异。”
听他说完,贺老夫人眼看着又要流泪,站在一旁的萧珩却开了口,“老夫人先别急。”他转身遣了暗卫去请谢玉。
“阿悦呢?阿悦去何处了?”顾芷柔突然发觉,回家了这么久,未曾听见贺承悦那个小丫头的声音。她只觉得奇怪,那个丫头一向是贺家最喜欢笑闹的。
因三月初三贺承悦与薛薇争执,连累自家表姐遭人暗算。贺老夫人只觉得那日罚得太轻了,回到贺府,便又罚贺承悦到祠堂在贺家祖宗前边跪着反省。
怕顾芷柔知道了又给她说情,贺老夫人只拍着她的手说:“她好着呢,阿柔别担心。”
那小丫头最喜欢黏着自己,如今外祖母这样说,顾芷柔猜到她一定是被罚了,正准备求情时,谢玉却到了。
谢玉本在府中喝着美酒,被个暗卫喊起来,当下就要拒绝。可又听见那暗卫说是来给顾姑娘把脉,他顿时来了精神,走得竟比暗卫还快些。
在辈份上,萧珩也要叫他一声表舅。他是看着他长大的,如何能看不见那小子看顾家姑娘时眼中藏着的情。为未来外甥媳妇儿看病,他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他走进堂中看了看顾芷柔的眼睛,又替她把把脉,从药箱中拿出几根银针,在她头顶上扎了几针。
没过多时,顾芷柔便能看见堂中众人。只是药效并未除,她看的不是很清楚。那位府医还未离开,对谢玉的医术惊叹不已。
谢玉又摸摸他的山羊须,“顾姑娘只是被下了蒙汗药和一味可使人短暂失明的药草,施过针,再泡个澡发发汗便好了。只是身边伺候的人要小心些,脖颈间和掌心的伤不能碰到水。谢某再配个药膏,顾姑娘按时用,自然就不会留疤。”
说着他看了萧珩一眼,停顿了片刻,“只是配这药膏需要些时间,等明日我叫我家侄子拿过来,到时他会将这药的用法告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