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微微上勾时,有点凉薄。
钟漾擦了差不多干,又给他按了下肩头,小姑娘手劲挺巧,看似纤柔的一双手,力气倒是挺足,每一下都按到骨头里,微微的酸痛感。
温迟之挑着眉梢,问:“以前捏过?”
钟漾嗯了声,说:“小的时候,我姑老是肩疼,给她捏过不少,后来就慢慢会了。”
温迟之笑了下,拉过她的手,手指拢着她的手腕:“行了,可以了。”
钟漾忽然道:“我明天得去一趟B市。”
她的手还被他拢在掌心里,温迟之淡声问:“去B市做什么?”
“何师兄说他们台里打算招新生代主持人,让我过去一趟。”
温迟之点了两下头,也没说什么。
钟漾仰头问:“你明天送我去机场?”
温迟之捏了捏她的手,有意逗她:“漾漾,真要让我开车送你去见另一个男人?”
这原本就是开玩笑,小姑娘一根筋,却当了真,脱口道:“何师兄又不是男人。”
这话一出口,钟漾才意识到不对劲儿,她红着脸,继而辩解道:“我的意思是说,师兄在我这里是就只是一个师兄,是校友,其他再多的就没有了。”
温迟之倚着床头,摸过烟盒,掏出一根烟来,觉得这姑娘真有点单纯,昏昧的光线下,他微眯着眼,叼着烟,说:“漾漾,我是不是说什么,你都会当真?”
钟漾怔了两秒,继而缓缓地点了下头。
温迟之抽了口烟,抬手碰了碰她的脸,眼里浮着三分笑意:“真是个傻姑娘。”
……
隔天,两人吃完早餐后,温迟之开车送钟漾到学校,钟漾又跑了趟辅导员宿舍。钟漾的辅导员是个不大好相处的女人,来自S市,人们都说S市的人爽朗热情,他们的林导倒是例外。在她手下的学生,每个人说起来都暗自吐槽,播音系的学生能不麻烦林导,就尽量不去麻烦。
钟漾去请了三天的假,自然免不了被刺了几句。
温迟之坐在车上等着,车里开着音乐,李晋给他来了通电话,温迟之攥着手机,手指摩挲着方向盘,淡声道:“就照你说的处理。”
温迟之同李晋说了两句,前脚刚挂了李晋的电话,后脚就又进来一通电话。温迟之看着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眉梢微挑,不知道这个姑娘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温迟之按下接听键,那端正儿八经的一声叔叔,温迟之挑下唇角,心想小姑娘还真没完了。
钟漾握着手机,面不改色道:“叔叔,你在听吗?林导想要和你说两句话。”
温迟之微怔,还未反应过来,那端手机就换到另一个人手上,继而就听到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您好,请问您是钟漾的叔叔吗?钟漾说她要请假三天,这事儿您知道吗?”
温迟之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颇为哭笑不得,他清咳了两声,这才不紧不慢道:“对,家里有点事。”
接着又是几句客套话,两人才挂了电话。
这种瞒着老师假装家长给打马虎眼的事儿,年轻的时候,还没真做过,倒是没想到在小姑娘这里领了一遭。
十分钟后,小姑娘才下了楼。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钟漾坐了进来。温迟之掐了烟,回头去看小姑娘,却见她脸色不大好看,他揉了揉她的手:“怎么回事,回了趟宿舍,就这副脸色了?”
钟漾摇摇头:“和辅导员说了几句话。”
“不准你的假?”
“也不是,反正挺烦的。”她说这话的样子透着点孩子气。
温迟之正经了神色,眼睛落到她的脸上,问:“刚才那通电话算是怎么回事?真叫上瘾了?”
钟漾打量了两眼他神色,这才解释了来由:“不是,请假要给家长打电话呗,我怕打给我姑,她又要担心一堆,这才打给你,哎,你不是我叔叔吗?”
温迟之嗤笑了声,打转方向盘,小姑娘似乎一肚子怨气:“哎,我们这个辅导员有点人烦人,没事老爱折腾我们这群女生,肖沁说是同性相斥,还真的有点这种感觉,有一次学院有个讲座,其实不是什么重大的讲座。当时我们班的两个女生给溜了,半路被她逮到后,她还特意叫那两个女生从正门走进去,多难为情啊,都那么大的人,又不是十几岁不知脸皮的年龄。其他溜的男生,她倒是视而不见,请个假比小学生请假还费事。”
钟漾絮絮叨叨讲了一通,见温迟之都没搭腔,这才偷偷睨了他两眼,软声道:“哎,我讲这些,你是不是不喜欢听呀?”
温迟之手指扶着方向盘,面上没有丝毫不耐烦:“没有,挺有趣的,你们那辅导员就这么招人烦?”
钟漾也不遮掩:“还真有点。”
温迟之唇角微翘,刚开始接触这姑娘,只觉得这姑娘有点内向,不怎么爱讲话。接触久了,发现还真是个小孩,毕竟也才二十二岁的年龄,能成熟都哪里去。
温迟之其实是个不大爱说话的人,这会听她絮絮叨叨的抱怨,他倒也不觉得聒噪,只觉得她鼓着脸蛋,两片嘴没停歇的样子,有点像汩汩,透着几分孩子气。
一个钟头后,车子停在航站楼外,钟漾解开了安全带:“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