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面面相对,他俩身上加起来,一共就两块二毛钱。
张大花站起来咬牙说回家拿。
刘建国让她把三个小的也都带回去,刘淑英不乐意被强行拉走。
她只好最后嘱咐刘晓军记得看书,慢慢查字典够看很久。还说好好表现,争取多多的减刑。她会给他写信,让他记得回复她的信。
刘晓军哭笑不得的答应,直到收到包裹才明白为什么四儿让他查字典。一本英文大部头,够他在牢里待一辈子的时间看。
刘建国眼看着张大花和孩子们走出去关上门,才转头叹口气问刘晓军。“老大,你到底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
“爸,你别说了,我知道错啦。”
“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干?家里怎么你啦?咱家条件虽然不算多好,但也没太差啊,特别是这两年……”
“爸,你别说啦。”刘晓军打断他道。
刘家人瞳色都偏棕色,看人的时候自带一种冷感。刘晓军目光如炬的盯着自己父亲问“爸,你真的想知道吗?”
刘建国点头。
于是,刘晓军吐出口气,同他说起自己眼中的这个家。“爸,其实小时候有段时间,我挺想妈和你离婚的。”
刘建国闻言,立刻瞪大双眼,想打人。
刘晓军却冷漠的笑啦,他现在特别想抽支烟,可惜没有。
“打我记事起,家里就一直鸡飞狗跳。没分家前是,分家以后日子看似好过,没吵得那么厉害。
但其实我认为是更难了,那个难从精神上的变成了精神和□□上双重的。
家里你俩该吵架还是吵架,伙食还差了很多。
我甚至再也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即便做一件新的,也要打几个补丁后才敢穿上身。
因为我那两位婶婶看见我有新东西,就会找上门要。要完,你跟我妈就要吵架,之后一段时间家里也会很困难。
从那时起,我就隐约觉得钱是个好东西。有了钱,可能你们就不会再吵了。”
刘晓军说到这里,问将头低到与桌子平行的刘建国,还要听吗?
刘建国用沉闷的语气说要。
于是,他就笑着接着讲:“其实也不只是你们,还有王欣蔓,她令我原本模糊的想法变得无比清晰。再加上我的手,我再不想办法挣钱怎么行呢?”
刘建国用手抹掉眼眶里的泪水,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问:“你批发回来的头绳和衣服,你妈不是卖得挺好的吗?你想挣钱,一起卖衣服不就好啦。”
刘晓军脸上满是嘲讽,他告诉刘建国一件憋在心里很久的事情。“我在Z市看见了宋知礼他们,人家现在开着小轿车,出入的都是高档饭店。过得好着呢。”
刘建国瞳孔轻微放大,初闻这件事令他心情十分复杂,过了许久才艰难的问:“他们干什么啦?”
“宋知礼脑子多好使,他们去那边又去得也早,开了间皮包贸易公司。人家那公司,如今一年能挣上百万。爸,你要是看见他们现在的模样,保证认不出来。人家每天都是西装革履的,冒充着X市人。”
刘建国像是被刘晓军嘲讽的目光烫到,他有些生气的说:“你跟人家比干什么?你要这么比还有一年挣几百万、上千万的人?你比得过来吗?咱自己家过好了不就行了吗?”
“咱家过得真的好吗?老二要不是遇见项爷爷,靠她自己学肯定要被耽误。老三就爱吹牛,馋汽水,到了去偷拿老四钱的地步。老四就更不必说啦,你以为我为什么给她寄头绳,是她找我要的,她还没桌子腿高呢,她就想自己挣钱啦。”
刘晓军想说的话都说完啦,他也不理会刘建国的愣怔,边站起来打报告要回去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自己的父亲说:“爸,我就是表现再好没个二三十年也出不去。你要是真心疼我们,就去Z市找白婷进货卖服装吧。
趁着这几年多挣点钱,别抱着你那点死饭碗了。你算算你和我妈那点钱,你养得起他们吗?不提以后的嫁妆彩礼,就说现在,你连一日三餐,餐餐有肉都做不到。”
张大花拿着钱回到看守所时,刘建国已经蹲在大门外一个小时。
张大花喊他好多声,他才回过神站起来,眼神飘忽的说:“大花,你来啦。”
“你这是怎么啦?”张大花拿手在他面前晃晃。
“我没事,取了多少?”刘建国抓住张大花的晃悠的手说。
“家里也没多少钱了,我拿存折取了100,给多少我听你的。”
“都给了。”刘建国不假思索的说。
张大花下意思想反对,又咬咬牙说:“听你的,都给了。”
“咱家还剩多少钱?”刘建国问。
“你自己看。”张大花从兜里拿出存折递给刘建国。
刘建国翻开,前面不用说他也知道,父母走后两夫妻白条条的就剩不到50块钱。
这两年多陆续又存了300多,大头是从去年家里卖头绳以后的这几个月,存了4000元左右,共计余额4325元。
刘建国不再说话啦,他神情黯淡的将存折交还给张大花。
两人一起进看守所办完手续,又一起在路边等公交回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