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眼睛一亮,低头望向兰芽,“你还记不记得,兰芯自尽那日傍晚,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可是什么鲜亮的颜色?”
兰芽细细回想了片刻:“不是,是月白色的上衣……配鸭卵青色的襦裙。”
“如此说来,”阮秋色猛地一拍手,“一切都对上了。”
“什么对上了?”皇帝听得云里雾里。
阮秋色没答,只急急地走进了兰芯的屋子。她先是在桌案附近转了转,又将台面上倒扣的杯子器皿都拿起来,凑到鼻端轻嗅。
皇帝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想上前问问,却见阮秋色忽地蹲了下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地面。
地上铺了暗红色的薄绒团花毯,虽有些旧,看上去倒也还算干净。
“你在找什么?”皇帝索性在她身侧蹲下,环顾四周,也没看出什么异样。
“自然是在找证据。”阮秋色也不怕脏,用手轻轻在地毯上摸索了一阵以后,索性趴在了地上,皱着鼻子四下里闻了闻。
皇帝的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这便是宁王教你破案的方式?”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卫珩趴在地上嗅闻地面的样子,更何况阮秋色一个大姑娘家,像只小狗似的趴着,看着实在太不雅了些。
阮秋色丝毫没留意到皇帝语气中的嫌弃,她对着地毯上某处闻了又闻,终于确认了什么似的,直起身子,自言自语道:“还真的有。”
“有什么?”皇帝追问道。
阮秋色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像是有些难以置信似的:“破案难道这么简单的吗?”
“怎么就破案了?”皇帝听得一头雾水,“你发现什么了?”
自说自话了这么半天,倒是给他解释解释啊!
阮秋色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皇帝,眼里隐隐跃动着喜色:“请皇上稍安勿躁,要找出真凶,还差最后一步。”
“快说。”皇帝耐着性子道。
“请您让人帮我磨墨。不要御用的松烟墨,要最次等的油墨。磨得浓些,越多越好。”
“你要作画?”皇帝诧异道。
阮秋色摇了摇头,忽然唇角一弯,露出个带了几分狡黠的笑容:“除了墨汁,还要干净的抹布。我要给您变个戏法。”
第142章 解谜 “朕不等,朕现在就要解释。”……
皇帝万万没有想到, 阮秋色所谓的“戏法”,便是将内侍们磨了半个时辰的墨汁往地上泼。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跟在阮秋色身后,忍无可忍道, “朕让人给你磨墨, 可不是用来浪费的。”
阮秋色本也无意要卖他关子, 只是心中的猜测还未得到证实, 不敢妄下定语。她细细地将墨汁泼洒在桌案下方的地毯上, 浓黑的油墨瞬间盖住了地毯上缠绕的花枝,漫成乌漆漆的一片。
泼完了墨,阮秋色将抹布浸在水里, 又细细拧干,然后轻轻按压在脏污的地毯上。
“你擦它做什么?”皇帝被她弄得一脑门子糊涂, “不是你自己把它弄脏的吗?况且这墨汁子,你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皇上,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阮秋色无奈道,“您就不能耐心等一会儿吗?”
皇帝冷哼一声:“朕不等,朕现在就要解释。”
九五之尊的皇帝习惯了事事由自己掌握,自然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好好好, ”阮秋色叹了口气, 一边继续擦拭着地毯,一边道,“那您想听什么解释?您问,我答。”
“先说说你泼这墨汁的原因。”
阮秋色皱着眉头思量该如何同他解释,半晌才道:“皇上,你还记不记得,兰芯死前是在做什么?”
“方才那宫女不是说了,兰芯死前正在为她清理扇子。”
阮秋色点点头, 接着问道:“那皇上可知这扇面沾了污渍,该如何清理?”
“朕如何知道?”皇帝斜了她一眼道,“这分明是你的本行。”
说起与绘画相关的事情,阮秋色自是滔滔不绝:“扇子常在人手中把玩,容易脏污脱色,所以画好扇面之后要用胶矾细细上过一层。所谓胶矾,便是用鹿胶,白矾和清水兑起来,涂在画上,形成一层薄薄的衣,可防止颜料褪色,也让扇面不易被外面的脏污浸染。”
皇帝听到这里,朝着旁侧随意伸了伸手。随侍的宫人会意,立刻递上了一把折扇。展开一瞧,扇面上果然泛着薄亮,摸着也比寻常画纸要光滑。
阮秋色接着道:“这样处理过的扇面,倘若不慎弄脏,脏的也是那一层胶矾。用湿笔沾香灰,抹在那脏污处,香灰可溶了画上的胶矾,再用清水涤净,脏处自然就消失了。只是如此一来,画上那一块失了保护,便要再用胶矾抹上一层,即可恢复如新。”
皇帝听得皱起了眉头:“你说的这香灰和胶矾,朕是听明白了。可这与地上的墨汁又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阮秋色手里动作不停,“您可还记得,来时的路上我曾讲过,兰芯之死最大的蹊跷,就在于她腰间的系带。”
皇帝点点头:“你说那系带的方向不对,说明是有人替她换的衣服。”
阮秋色反问他:“那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