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生你的气。”他认真地看着阮秋色的眼睛道,“只是,本王从来不睡床的。”
阮秋色脸上的软肉任他搓圆揉扁,成了个滑稽的形状。这才想起来,宁王府的侍从也曾同她说起过,卫珩不知为何,从来都是宿在那一方窄榻上。
卫珩察觉到她略带了些担心的视线,便伸臂将人搂在了怀里,这才在她耳边低声道:“本王的母妃,当年就是在床上自尽。从那时起,本王在床上便睡不着觉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阮秋色却听得心里一酸,突然觉得他可怜得不行。
“王爷也怕床吗?”她乖乖地让卫珩抱着,软了声音道,“就像怕尸体一样?”
卫珩摇了摇头:“不是怕。你看,坐着躺着都无妨。只是无法入眠而已。”
阮秋色默不作声地搂紧了卫珩的腰,有些后悔今日还同他闹别扭。
半晌,她才低声说了句:“那……王爷把那罗汉榻搬来床边好不好?我想看着你睡。”
***
把那沉实的木榻从房间的一段搬到另一端并不是一件易事。
养尊处优的宁王大人哪里做过什么体力活,面对这足有一人长,两臂宽的厚重家具,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这大半夜的,也不可能让时青进屋帮忙做这个,阮秋色又是细胳膊细腿,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兴致勃勃地坐在床上给他鼓劲。
“王爷,加油啊!”
“王爷,不要停!”
“王爷,再用点力!”
少女如同鹂鸟般清脆的声音里夹杂着男人使力时的闷哼,足足过了两刻钟才停歇。
次日一早,周身隐隐作痛的卫珩面对着时青与傅宏意味深长的目光,觉得自己真是比窦娥还冤。
第82章 睡得迟 “自然是生儿育女呀。”……
清晨的空气里带着淡淡的凉, 院中的草木上结着一层露水,让初升的太阳照得晶莹剔透。
酷爱养生的傅太医早早起床,在院子里练起了五禽戏。时青吃罢早饭, 甫一出门, 便被他盯上了。面对傅太医热情的劝说, 时青盛情难却, 只得跟着比划了几下。他功夫底子深厚, 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傅太医看着极为满意。
五禽戏中的“虎戏”,是要俯身下去, 双手双脚贴在地上,后腿伸直, 仿猛虎步姿向前爬行。时青跟着傅太医刚爬了两步,就见卫珩的房门突然大开。
刚走出门的宁王大人看着院中二人诡异的姿势,眉头不解地皱了起来。
“王、王爷。”时青手忙脚乱地起身道,“我与傅太医已经吃过了早饭,胡府的侍从正等在外面,是否现在为您传膳?”
“再等等。”卫珩摇头道, “昨夜睡得迟, 阮秋色还没起。”
时青与傅宏哪有什么不明白的,默默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些不可言说的意味。时青一直跟在卫珩身边,傅宏则见证了阮秋色与卫珩漫漫情路的诸多关键节点。于是他们此刻看向卫珩的目光,便都忍不住带了些欣慰。
卫珩眉心皱得更紧了些:“怎么?”
这莫名其妙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像是农夫面对着地里丰收的粮食;村妇看着自家刚出栏的肥猪。
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就是为您高兴。”傅宏捋着胡须道,“阮画师身体底子还算旺健,只是平日里疏于保养。微臣这里有些益血暖宫的方子,及早开始调养, 未来也可以少吃些苦头。”
卫珩听得一头雾水:“吃什么苦头?”
“自然是生儿育女呀。”傅宏煞有介事道,“这可是女人的鬼门关,王爷千万要引起重视。微臣替阮画师诊过几次脉,她气血稍有瘀滞,定是平日不知道爱惜自己身子的。”
他觑着卫珩略带沉思的神色,又语重心长地补上一句:“年轻人血气方刚,不知道规划节制,等出了事才后悔莫及。依微臣之见,阮画师的身子要调养数月才宜受孕。王爷昨夜那般放纵,可有准备避子的汤药?”
“……”卫珩终于明白了过来,只能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昨夜他们确实睡得迟。
卫珩搬完木榻已经力竭,正生无可恋地躺着,阮秋色却像是才来了精神,趴在床边拉着他的手不肯睡觉。
“王爷王爷,青州一案的真相你已经知道多少了?还有那范昀,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又为什么要同你联手啊?还有贺七爷……”
她一肚子的问题,大部分都没得到解答,自然好奇地想知道真相。
卫珩原是想着,阮秋色今日受了惊,先让她好好休息,明日再谈案件相关的事情。但此刻见她眼眸晶亮,全无一丝困意,便坐起身来,认真道:“你先同本王讲讲今日的经过。事无巨细,想到的都要讲出来。”
阮秋色最擅长的便是事无巨细。她兴冲冲地挪到卫珩的罗汉榻上与他对坐,从抵达那船坞,初见范昀开始讲起,直到下了贺兰舒的船,被卫珩看见为止,绘声绘色地同他说了一遍。
卫珩大多数时候都是静静地听着,下意识地抓着她一只手把玩。阮秋色讲到兴头上,便抽出手,两只一起在空中比划,往往没过多久便又被抓了回去,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