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翡翠又张了张嘴,这一句“我是王冰鸢的妈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闭了闭眼。
——在过去,她一直自豪着自己的际遇。虽然刚开始的时候遭遇不测,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呆在了京都,光荣地成为了一个城市女性。
虽然是嫁给了一个年纪比她爸年纪还大的男人……
甚至那男人的女儿还比她大了四五岁。
但白翡翠不在乎。
重要的是,她不再是泥腿子了,她现在是城里人,她丈夫是京都人士!
她还不止一次的想,有机会一定要穿金戴银的回到老家去,然后狠狠地打大房的脸……
——谁让大房看不起她?她想借白桃桃的衣裳、头绳什么的,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大房犯得着防她像防贼似的?
哼,她就要在大房跟前好好显摆显摆!
她做梦都想让大房一家子悔到肠子青,然后深刻体到“今天的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这句话……
没想到,如今白桃桃就在眼前,白翡翠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炫耀的话。
桃桃朝着张灵芝使了个眼色。
张灵芝会意,和刘家强一块儿扶着王冰鸢,急急离开。
这时,桃桃的班主任汤老师和学校领导得到学生们的报信儿,匆匆赶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听说王冰鸢同学被人打了?王冰鸢同学人呢?”
桃桃答道:“老师,冰鸢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灵芝和家强送她去校医室了。”
白翡翠盯住了汤老师。
汤老师戴着厚重的眼镜儿,一副瘦弱书呆子的模样儿。
白翡翠冲了过去,“你是王冰鸢的老师?”
汤老师点点头,又打量着白翡翠,“请问……”
“我是王鸢的妈妈!”
以前白翡翠可以说得心安理得,可自从知道白桃桃也在现场以后,白翡翠突然羞于启齿了。
但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这么说。
汤老师明显不相信,“怎么可能呢?你你你、你看起来比王同学还年轻!”
白翡翠涨红了脸。
围观的女生里,有相当一部分是昨天亲眼目睹了真假王冰鸢跳楼一事的。
她们叽叽呱呱地议论了起来——
“昨天王冰鸢就说了呀,她被后妈给卖了!所以才赶不及到学校来报到,这个女的就是她后妈吧?”
“我的天呀这个后妈怎么这么年轻!她有没有三十岁?”
“我看她最多二十五六岁!”
“这个后妈好狠哟!先是卖了王冰鸢的入学通知书,还把王冰鸢也卖了……王冰鸢她爸是不是已经死了啊?”
“这人怎么年轻就心思歹毒!”
“她犯法了吧?一会儿卖入学通知书,一会儿卖女儿的……”
白翡翠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
她也懒得废话,直接对汤老师说道:“我是王冰鸢的妈妈,我今天来,是给王冰鸢办退学手续的……”
汤老师大吃一惊,“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啊!”
白翡翠不耐烦地说道:“王冰鸢是个有家庭的人!她已经结了婚、嫁了人,有公婆要孝顺、有丈夫要侍候、有儿女要照顾……她哪儿来的那么多时间上学?再说了,一个姑娘家家的,上学有啥好处?你们给钱?!多少钱一个月啊?”
汤老师:……
白翡翠得寸进尺,“还是说,是你不让王冰鸢离开学校、回归家庭?你想破坏她的婚姻?你存的什么心思?是对我们王冰鸢心怀不轨?”
汤老师目瞪口呆。
他是读书人,从未与这等泼妇对峙过,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倒是学校领导田主任反应了过来。
田主任是位中年女性,约四十多岁,说起话来轻言细语,但非常沉稳,“同志,您自称是我们学校69级新生王冰鸢的母亲?可您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请问您丈夫有来吗?或者是,您有带结婚证或者户口本吗?我们想看一看,确定一下您的身份。”
站在一旁桃桃心想:白翡翠离开如意村整三年,从来也没有回去去,当然不可能拿得出跟别人合法结婚的任何证据!
果然,白翡翠顿时恼羞成怒。
她转头看了白桃桃一眼,气得满面绯红,又瞪着田主任,“你去问问王冰鸢!问问她、我是不是她妈!”
田主任笑道:“那是一定要去问的……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一届的新生,年纪最小的是二十岁,想来王冰鸢应该不止二十岁了吧?”
白翡翠,“她今年二十三!可不就是结婚的好时候嘛!”
田主任笑着说道:“那也就是说,王冰鸢同学已经成年了,对吧?”
白翡翠:好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田主任,“所以王冰鸢同学做为一个成年人,是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前途和命运的。”
白翡翠火了,手指差点儿戳进了田主任的鼻子里,“宁教人打崽、莫叫人分妻啊!你是不是想教唆王冰鸢悔婚?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要是真这么干了……你就死定了!”
说话这间,张灵芝和刘家强陪着王冰鸢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