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舒瑾又应她,继而手掌覆上她的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
“都好。”
卫灵儿微微一笑,是和大表哥一起吃,都好。
……
复又休息过一夜。
清早,卫灵儿在舒瑾的陪同下,去给老夫人和薛念兰请安。
老夫人见卫灵儿平安无恙,又已听闻蓬莱殿的事情,便安慰过卫灵儿一番,让她节哀顺变。得知“卫枣儿”已经遇害的薛念兰则抱着卫灵儿哭一场,同样安慰卫灵儿一番。舒静怡和舒静柔皆赶来见卫灵儿这位大嫂,个个掉起眼泪,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后来薛念兰留他们在正院用过早膳,听说卫灵儿和舒瑾有事要出门一趟,才放他们离开。
舒瑾如答应卫灵儿的那样带她去大牢见卫成。
一身囚服的卫成身上戴着镣铐,才一日功夫,已是披头散发、形容狼狈。
见卫灵儿和舒瑾来了,他疾步上前。
“灵儿,你不能不管我啊,我是你的大伯,你得救救我。”
狱卒将牢门打开。
舒瑾陪着卫灵儿走进去,听着卫成的话,卫灵儿眉眼不动,只问:“我爹娘,是怎么遇难的?”
卫成的身体明显一僵。
他眼神躲闪:“不是意外吗?意外怎么能说得准……”
卫灵儿又问:“既我爹娘遇难乃意外,又如何在临终之前把那件玉镯信物托付给你?”
“不是!”卫成立刻反驳,“那些话全都是蜀王逼着我说的!”
“我一个小百姓,怎么对抗得了蜀王?”
“他教我在大殿之上怎么说我便怎么说了,灵儿,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见卫灵儿不信,卫成着急道:“我当真是被逼无奈。”
“灵儿,你千万要信我,你想一想你的堂哥堂弟,想一想你的伯母,我若是出事,这个家可就垮了呐。”
卫灵儿抿了下唇说:“大伯说得对,你也可能单纯是被蜀王逼迫,故而不得已说出那些话。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爹娘的死实则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是啊,就是这样。”
卫成连忙道,“灵儿,你大伯我是无辜的。”
卫灵儿却眸光一冷,话锋一转:“可那个金镶玉的镯子,分明在你手里。”
“这两年,那个镯子一直都在你手里。”
“大伯,你以为我没有查过吗?我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会与你有关,哪怕你想将我强嫁出去,我也没有往你身上想过。可是,竟然是你所为,你谋害我爹娘,却要我顾念亲情,这是什么道理?”
卫灵儿本以为自己会情绪失控。
然而当真对卫成说出这些话,她语气十分的平静。
“我不会救你。”
卫灵儿转身往外走,“我唯一能求的情,是你所做之事不会牵累卫家其他人的身上。”
卫成眼睁睁看着卫灵儿走过去。
在卫灵儿和舒瑾出去以后,狱卒当即过来锁上了牢门。
卫成咬牙,双手抓着牢门冲卫灵儿的背影喊道:“是我做的又如何?你父母该死,他们做的事,难道不会牵累整个卫家?当时那些人已经快要查到卫家了,只有你父母死了,卫家才能平安无恙!再则,我那样做分明也保全了你。你敢说要不是你爹娘遇难,你能来邺京,能嫁入郑国公府?你能有今日,应该谢我才对!”
一句又一句话传入卫灵儿耳中。
她脚下步子顿住,身体紧绷,死死咬着唇,眸中渐渐涌起泪水。
舒瑾蹙眉,摸出一枚铜板。
在他转过身去看卫成的同一刻,那枚铜板自他指尖飞射出去,钉在卫成眼前的一根木质栏杆上。
“再胡言乱语,便叫人割了你的舌头。”
舒瑾冷冷的话使得卫成闭嘴,他回身抬手揽过卫灵儿的肩,带她快步离开。
从大牢出来,他们乘坐马车去往北灵寺。
一路上,卫灵儿沉默不语,舒瑾知她情绪低落,没有强行安慰,仅仅是安静陪在一旁。
卫成在最后说的那些话自然不对。
卫灵儿心里很清楚,她觉得难受也并非因为卫成的那些话。
到得北灵寺后,念着卫灵儿有许多话要对自己爹娘说,舒瑾没有随卫灵儿进去小佛堂,而是守在了外面。小佛堂内,卫灵儿独自跪在蒲团上对自己爹娘的灵位磕了三个头,她红着眼直起身子,想开口说话,却忍不住先流下泪来。
卫灵儿一个人在佛堂内待得许久才出来。
步出小佛堂,看见舒瑾负手站在廊下,耐心等着她,她不禁站在几步外,凝视着他的背影。
她知道,她来邺京、遇到舒瑾、嫁给他,确皆因想要查明父母之死而起。
可不意味着她会为了遇到某个人而盼着爹娘遭人谋害。
但正如舒瑾所说,那些事都过去了。
事实与真相已摆在面前,她找出谋害爹娘的凶手,昭儿如今在宫里也好好的,唯望能以此告慰爹娘在天之灵。
而她的这一辈子不会到此为止。
往后,她该抛弃过去这些,去过自己的生活,爹娘若在,只会盼着她一切都好、幸福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