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今舒瑾来徐家的次数少了,但那院子后来一直为他空着。
徐府下人大多对舒瑾同样十分熟悉。
舒瑾的吩咐,他们都是听从的。
便有人去向徐嘉敏和舒静怡递话,也有人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帕子。
但这儿毕竟是徐府。
带卫灵儿过去那一处院子后,舒瑾没有进屋,留在廊下,只让丫鬟将热水送进去供卫灵儿梳洗。
卫灵儿也没有让丫鬟服侍。
她自己拧了巾帕,温热的帕子覆在脸上,让人心绪又放松下来一些。
从房间出来走到廊下时,卫灵儿已梳洗妥当,并且整理好心情。
虽然双眼红肿未消,但眉眼恢复平日里的那一种温柔。
舒瑾面朝庭院,仿佛在欣赏庭院的景色。
卫灵儿慢慢走到他的身后,亦朝着庭院看过去,瞧见那一棵柿子树。
树上零星挂着几只红彤彤的柿子。
寒风吹过,柿子在枝头轻晃着,为这隆冬平添两分的萧索。
“大表哥小的时候有没有爬过这棵柿子树?”
卫灵儿的声音传来,舒瑾回头看她,见她薄施粉黛的一张脸梳洗过后恢复成素净模样。
颊边碎发被水打湿了。
一缕乌发贴在她侧脸雪肤上,衬得她的脸有一些发白。
“没有。”
舒瑾目光从卫灵儿身上移开继续望着庭院,“这棵树结的柿子味道不好。”
卫灵儿微微一笑,看着那棵柿子树说:“家中院子里种着一棵桃树,那棵桃树结的蜜桃又大又甜,小的时候,我馋树上的桃,不管不顾爬到树上去,一时脚滑从树上摔下来了,幸而未受伤。”
“爹娘知道此事之后,没有训我,只嫌那桃树,要将树砍了。”
她缓慢眨了下眼睛,扭过头对舒瑾笑问,“大表哥是不是很意外我小时候这样调皮?”
那是因为有爹娘的疼爱与包容。
爹娘不在,便不敢任性,便要谨言慎行,因为晓得旁人不会对她那么宽容。
卫灵儿很少提及她的爹娘。
舒瑾想起她刚才哭得泪汪汪的模样,想起她口中的“迷路”,以及她对于徐家的在意。
那个地方离他师傅的书房倒不算远。
是去见过他师傅,聊的是与她父母有关的事?
舒瑾心下很快有推断。
但他不提,而是顺着卫灵儿的话道:“灵儿调皮的样子倒是叫人好奇。”
卫灵儿笑一笑说:“大表哥调皮的样子才叫人想不出来。”她有意将话题岔开,上前两步,走到舒瑾身侧,歪头看一看他说,“在见到大表哥之前,从来不知世间男子可以是这般模样。”
舒瑾挑眉:“什么模样?”
卫灵儿轻唔一声,一本正经的语气说:“芝兰玉树,霁月光风,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舒瑾却不信。
她眼里的他定不是这样的,这分明又是在拿好听的话哄他。
舒瑾斜眼瞥向卫灵儿。
他冷哼,用两个字作为回应:“骗子。”
骗子?
卫灵儿诧异看一看舒瑾,冷风拂面,她微愣之下轻轻笑开:“可是大表哥真的特别好啊。”
……
在卫灵儿离开徐阔的书房没过一会儿,徐庭耀出现在书房外面。
他敲过门,便径自推开门进去了。
徐阔如卫灵儿离开时那样正站在书案前。
徐庭耀快步进去,关好门,行至徐阔的面前,单刀直入问:“父亲为何要单独见卫灵儿?”
“那么你几次跟踪我,又都发现了些什么?”
徐阔淡淡反问,终于走到书案后坐下,他端起书案上早已凉透的那盏茶,喝下一大口。
徐庭耀一惊,而后回想起当初有过的猜测,恢复冷静。
他说:“没有发现什么,只是注意到父亲似乎格外关注卫灵儿这个人。”
徐阔又问:“为何一直不问?”
徐庭耀明白自己父亲口中的“不问”指的是什么。
卫灵儿父母遇难,他父亲莫名在意卫灵儿,说不定是和卫灵儿父母之死有所牵扯,而他从来没有问过。直到今日,他父亲和卫灵儿单独在书房见面,他才开口。
“爹,我从未怀疑过您。”
徐庭耀说,“其实我也猜到了,您或许是在有意引导我发现您的举动。”
目下看来,他的表现大概谈不上太糟糕。
“只是我不大明白。”
“为什么……父亲为什么这么在意她?”
徐阔站起身,负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过一会儿,对徐庭耀道:“我与她的父亲,是旧识。”
徐庭耀皱一皱眉。
徐阔说:“往后你多留心她身边出现的人。”
“无论如何,要保证她们姐妹的平安,但不要扰了她的生活。”
徐庭耀知道所谓旧识不是真正的原因。
而在不打扰卫灵儿生活的前提下,保证卫灵儿和她妹妹的平安、留心她身边出现的人,确为他父亲内心所想。
留心卫灵儿身边出现的人……
徐庭耀抬眸,扬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