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春分,京城东郊一处村庄附近,四处花田种满各色花草。
处处芳香弥漫,沁人心脾。
其中一处花田外,有碧衣少女蹲在一丛花草旁边,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身前的花草,正轻轻地哼着小曲儿。
那曲调很平常,韵律似曾相识,却是吴地腔调。
仔细听来,大约是母亲哄幼童入眠的小曲。
一个农人装扮的老伯,正领着一名华服男子走过来。
“蒋爷,就是她了。那株桃粉胜春,便是她养出来的。”
蒋爷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素面墨蓝锦袍,身后跟着数个仆从,一看便贵不可言。
蒋安是三皇子府的大管事,近日有人向他敬献了一盆桃粉色胜春,这株胜春的花朵个头显然比别的胜春大上许多,三皇子是爱花之人,一看便瞧出了这株胜春与众不同,故而十分喜爱,每日出府前要品茶赏花、回府后也要品茶赏花。
可不料那胜春娇艳,虽然府中花侍精心呵护,那花还是渐渐萎靡,不如初时娇美鲜活。
三皇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虽然他并未说什么,可蒋安看得出,三皇子这几日的脸色比先前暗了几分。
这是不高兴了。
蒋安揣度主意,便去寻了那献花之人,想着如果能找到养出这株胜春的花农,或许还可让这株胜春“起死回生”。
蒋安七弯八拐打听下,才得知那株桃粉胜春,出自京郊一花农之手。
再细细打探,得知这名花农姓阮,三年前收留了一名孤女,名为花呆。此女天生带了两分痴傻,呆呆笨笨的。
可出人意料的是,这痴女在侍弄花草这事上天赋异禀。
她养出来的花,愣是比别人养的花更繁盛、更鲜活。
别人养不活的娇嫩花草,在她手中枝繁叶茂。
而被敬献给三皇子的这株桃粉胜春,正是出自此女之手。
“我要带她回府。”蒋安说罢,后头的仆从立即从衣袖里摸出一袋银子,递给阮老头。
阮老头接过银子,脸上却不见欣喜之色,他呐呐开口,“蒋爷,她呆呆傻傻的,若是不小心冒犯了贵人,还请贵人看在她痴傻的份上,饶了她一命。”
这阮老头显然是鼓起勇气才絮絮叨叨说了这一堆话维护痴女,蒋安有些好奇,“我听说,这痴女是你捡来的,又不是亲生的闺女,你倒是心疼她。”
阮老头听这蒋爷语气和气,这才安了几分心,他叹气道,“蒋也有所不知,这姑娘命苦,以前也不知遭遇了什么,成了这幅呆呆傻傻的模样,脸上也留了疤,这几年我把她当亲闺女看,自然不舍。她去了贵府,要是做错了事,惹得贵人厌烦,也可将她送回来……”
蒋安点头,“放心吧,我家主子并不是什么凶恶之人。只是让她入府侍弄花草罢了,不会为难她的。”
说罢,蒋安又问,“对了,她叫什么?”
“……那姑娘不肯说以前的名字,又呆呆傻傻只会伺候花草,我们都叫她小花呆。”
阮老头还要去给小花呆收拾行礼,蒋安摆摆手,“不必了,府上自有衣裳给她。她这衣裳也在府里穿不得,让她跟我走便好。”
阮老头便走过去,俯身弯腰,凑近小花呆说了几句,小花呆停了哼曲儿,她抬起头来,望向蒋安,神色木木的,然后微微点头。
随后,阮老头领着小花呆过来,将她交给蒋安,“跟着这位大哥走,去他家玩几天,他家有好多点心吃。”
蒋安:……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就像他是拐骗小孩的人贩一般。
小花呆一脸懵懵的,她点点头,轻轻道了一声,“好。”
她声音软软浓浓,像是江南人。
蒋安不由得打量了她几眼。
她个头不高,身形纤瘦,脸上却有几分肉嘟嘟的,愣是将一张鹅蛋脸撑得有些圆润。一双杏眼圆润透亮,肤色白皙,算得是个美人——
只可惜,她右额上有一道疤,生生破坏了这分美感。
正如阮老头说的,大约是经历些什么,是个可怜人。
于是,蒋安的话音也柔了几分,“跟哥哥走,哥哥家里有糖吃。”
蒋安身后侍从:……
小花呆乖乖的跟在蒋安身后,上了马车。
待马车行动,小花呆木木无波的脸上这才渐渐浮现出几分惶恐,她呆呆的望向蒋安,“哥哥,我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见这少女不安怯怯的可怜模样,蒋安暂时认下这个“妹妹”,他微微一笑,“你先去我家玩,每月让你回来一次,可好?”
小花呆懵懵懂懂望着他,一双眼睛像是迷茫的小鹿,看得人心生怜悯。
许久,小花呆嗯了一声,“好。谢谢哥哥。”
……
将小花呆带回三皇子府,蒋安把她带去了听香院。
又因小花呆呆呆傻傻的,蒋安怕她被人欺负,便叮嘱府里的大侍女绣荷好好照料她。
将小花呆安置妥当后,蒋安这才出门去接三皇子。
三皇子如今在吏部当值,眼下酉时快过,三皇子快下值了。
蒋安赶到六部衙署门前时,三皇子已经进了马车,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