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莉华的笑容就从没停歇,说:“还会邀宠了,我都不习惯了。”
喻池:“……”
祖荷朝他调皮眨眼,说:“你是最爱,行了吧。”
“行了吧,”喻池咂摸她的口吻,“那么勉强。”
“以后你会习惯的。”蒋良平给他一个“你看看我就知道了”的眼神,半认真地说。
12月7日这一天大雪,渔城还只停留在微凉的深秋,天气挡不住选手和观众的热情,起点集结处附近人满为患。
J型义肢已经穿戴妥当,喻池跟着一堆不认识的人,在五颜六色的垫子上做俯卧撑热身。向舒也来了,背着一个装备包,里面有喻池备用脚板和调整义肢所需的工具,一会跟同保障车陪同喻池全程,毕竟他是为数不多的“特殊”选手。
喻莉华像很多次那样,轻拍喻池肩头,说“加油”。祖荷移开手中相机,单手抱了他一下,喻池亲吻她额头,说“在这里等我”。
——起点和终点在同一个地方。
祖荷被圈紧在结实的怀抱,摩挲着他后脑利索而扎手的短发,轻挑下巴笑道:“等多久。”
喻池也笑:“应该不超过4小时。”
祖荷轻点他鼻尖:“多久都等,只要你回到这里。”
他又旁若无人印了印她嘴角,祖荷拍拍他肩头,示意他看后头。
许知廉不断侧身避让人流,向他走来,姿态依然从容不迫。
维克撤资以来,两人再无见面,偶尔会从司裕旗口中听见他动向,除了没有感情八卦,事业风生水起。
“放心,今天不是来找她的。”许知廉望着喻池慢条斯理说。
祖荷毫不客气翻了一个白眼。
喻池告别亲友,准备到集结处,许知廉跟上几步,成了借一步说话。
“我看那辆车好像挺舒服,”许知廉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救护车上,一会它将会全程陪跑提供保障,“你要是跑不回来,我今天就带走她。”
喻池目光一紧,下意识掠过祖荷那片,她还笑着作出打气姿势。
他哂笑一声,姿态凛然:“我看你可能要上车看看这里。”
他点点太阳穴,踩着许知廉的爽朗大笑,跟着人潮慢慢移动。许知廉挤回祖荷身边,打气的拳头隔空冲他泄愤。
她质问到:“你跟他说了些什么?”
“让他生气的话。”
“……”
“今天来跟你道别的,”许知廉微微一叹,“新加坡开了一个分公司,我准备过去拓荒,下午的飞机。”
祖荷心中坦荡,也不吝啬祝福:“顺利。”
许知廉等了一会,没等到更多,兀自点头:“好吧,结婚会给我发请帖吧?”
祖荷笑道:“等极锋上市,你可以多关注一下,股东结婚总会有公告。”
“希望不会,”许知廉两手抄裤兜,挺正儿八经说,“你什么时候不爱他了,随时过来找我。”
祖荷配合地思忖一会,认真说:“等我变成花泥。”
许知廉说:“下辈子装在我的花盆里吧。”
祖荷说:“可是荷花要长在池塘。”
“……”
早上八点整,市长登台发令鸣枪,马拉松就此开赛,起点线处人群如气球出笼,起先密集,最后松散,往前方流动。
前面两个选手衣服背后印着“禁止超越”和“欢迎超越”,喻池身着背后印着极锋标志的运动衫,奔跑起来像一块移动广告牌;耳机开始工作,姬柠新曲《风刃之芒》流淌而出。
我逆着风的方向,如箭般飞翔,你等候的地方,是我自始至终的梦想。
马拉松是一场孤独的旅程,漫长而枯燥,就像那年他一个人对抗截肢的痛苦。所幸马拉松还有终点,截肢生涯茫茫无涯,他既然能挺过9年,马拉松关门时间只有7个小时,又算得了什么。
领跑集团遥遥领先,不乏国外选手,如果没发生意外,喻池也许会出现在里面,但现在还能重新站在跑道上,感觉也还不赖。
喻池找到3小时的兔子,跟在小分队的尾巴。临时队员不少讶然,暗中打量他的“刀锋”义肢,但都大方叫他加油。他所经过的地方,观众的助威声也越发响亮,镜头停留在他身上的频次比一般人还高。
喻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太能分辨外界的声音。
他从小便体能出众,每天跟着喻莉华晨跑,学校里的体育项目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全家人一起爬山,蒋良平反倒成了最差劲的那一个。
有一回他和喻莉华在街头晨跑,有个男人追了他们一路,喻池以为碰见色狼,暗示喻莉华加速。那男人也狂飙,哈嗤哈嗤地像条狗穷追不舍,直到把耐力长跑逼成速跑,终于招架不住,扬言大喊他不是坏人,是体校教练,问喻池有没有意向往这方面发展。
喻池那会小学还没毕业,身高170cm,肌肉不算发达,脑袋不算简单,想也没想便拒绝邀请。
那会只有课业成绩糟糕的学生才会往这条路走。
幸好喻池没有,不然几年后碰上车祸,唯一的活路都给断了。
马拉松沿着贯穿城市东西的大道,一路尽是标志性CBD,平日昼出晚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