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忽然飘过他的脸庞,落向窗外:“下回再说,人来了。”
许知廉果然在“挺附近”的地方,跟着三大碗螺蛳粉一起端上来,祖荷收回包包给他坐。
温泉之旅和祖荷拿极锋5%干股后,喻池和许知廉关系进入新的微妙阶段,此时也仅是用眼神打招呼。
祖荷依旧从配菜一颗一颗吃起,喻池还是习惯性先挑米粉,许知廉面对还漂着细微辣椒油的汤面发呆,壮士就义般开动筷子。
祖荷用纸巾印了下唇,说:“螺蛳粉多少要加些辣才好吃,这个量已经是非常非常不辣了,你看看我们。不过,应该给你点卤粉,那个一点辣也没有。”
许知廉当然不会希望祖荷和喻池变成合体的“们”,咕哝道:“这点辣油算什么。”
喻池冷不丁把旁边酱料托盘拉过来,给自己添一勺辣椒,往祖荷那边送:“不够这里还有。”
祖荷说:“我要我要。”
许知廉:“……”
这下,他们“们”上加“们”,感情像辣油一样火又密不透风,他半点也透不过去。
喜欢一个人,就是无法容忍自己与对方的半点不同,生怕点点不同会异化成背叛,离间本就不牢固的感情。
一顿简单晚餐吃成鸿门宴的复杂。
许知廉总得找点话题,说:“‘宝宝森林’看了吗?有没有兴趣?”
祖荷低头挑酸笋,出现短暂沉默。喻池离这个名字太远,但也能顾名思义。
祖荷又印了一下嘴,说:“看了,兴趣不大。”
许知廉说:“这可是很火的社区啊。”
祖荷启开一罐凉茶的拉环,插上吸管缓了一口,冷笑:“中国人香火意识那么浓,能不火吗,天天在上面‘接男宝’呢。”
许知廉似没听出嘲讽般,就事论事跟她谈项目优点:“13亿人口基数很大,用户群体很广,加上现在生育率回涨,育儿理念的提高,基于互联网的母婴行业会迎来前所未有的黄金期。”
隔行如隔山,喻池决定继续当听众。
祖荷反驳:“但是互联网是一块很大的蛋糕,我不一定要去吃这一块呀。”
许知廉无奈摇头,似乎想评价她不开窍,说:“这也不是什么灰色地带,挺光明挺有前途,就想喊上你一起,有福同享,啊?”
“如果我妈妈也像上面那些妈妈一样,‘接男宝’,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跟你们聊天了;这个年纪说不定我已经嫁人,右手抱着大女儿,”祖荷用凉茶比了比,“晃啊晃,哄她睡觉,左手举手机,顺便跟人回一句‘我想接男宝’。”
喻池停筷看了一眼她的红罐“宝宝”,不禁莞尔。
喻池虽然一言不发,笑容却是对她的认可,两人不约而同站到同一边。
许知廉不由醋意泛滥,说:“听起来你好像很排斥小宝宝。”
“当然啊,”祖荷说,“我可是坚定的丁克主义,十三四岁就有这个想法了。”
她的两个同伴,一个愣怔,一个淡然,两厢碰撞,淡然把愣怔发酵成了愕然。
“你以前没说过。”
或者许知廉应当更确切一点,没跟他说过。
“没有吗?”祖荷也迷糊了。
国内传宗接代气氛浓厚,坦言丁克跟出柜似的,免不了挨一顿冷嘲热讽,祖荷提过一两次受阻,便自发隐藏属性,只跟可能支持她的人坦露。
跟许知廉在一起那两年,二十出头的人陷入热恋,谁会想结婚生子这种煞风景的事;何况后来蒲妙海生病后,她更加逃避与家相关的话题。
也许她真的没跟许知廉说过。
“那恭喜你,你现在知道我的‘大秘密’了。”祖荷露出第一个不是冷笑的笑,朝他点点头。
许知廉寂寥轻叹:“也许以后想法会变呢,人都是很动态,跟股市一样。”
祖荷转向一直沉默的喻池,说:“傅毕凯以前是不是说过类似的话。”
喻池轻轻一笑,说:“不记得,反正我没说过。”
许知廉:“……”
祖荷转移话题,问起许知廉一会打算,她领着喻池过来,默认也一起退场。
许知廉非常不爽,连胃部似乎也抗议起来,反问:“你有急事?”
祖荷看向喻池,他的别墅新装修完毕,明天约了其他人小聚,但他“想先带你看看”,她之前应允了。
喻池撞上她的目光,被偏爱的感觉也撞出他的勇气:“去我家。”
祖荷轻轻嗯一下,唇角弯出可人弧度,挪开眼神,似乎不打算鼓励他把话说全。
许知廉仿佛没听见,或者左耳进右耳出:“我想起还有点尾巴没忙完,先回去,回头见。”
他像突然出现一般,随意一摆手,转身便走了。
这倒出乎喻池意料,显得刚才的小心思极为促狭,不似许知廉来得君子。
“走吧,去你家。”祖荷的笑容似乎没变,可落尽他的眼底,俨然成了嘲讽他小人得志。
喻池默默领她进地库,却感觉衣角给扯了下,转头时祖荷已经松开手。
“干嘛,我跟你回家,你还臭着张脸。”
喻池发自内心想笑,可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