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又补一句:“我闭上眼。你当我的眼睛,我当你的腿。”
“……”
她真闭上了,嘴角隐着鼓励的笑。
“要不要?”手又往他的方向递了递,黑暗中失去距离感,差不多碰到他脸颊了,“不然你自个摔倒,我可不会进来帮你。”
喻池无奈一笑,歉然道:“那就借一下了。”
她的手没接到人,上臂隔着浴袍被握住,力度不轻不重,祖荷单膝落地稳住自己。
“慢点来。”
水声落下不久,感觉到身旁多了一个他。询问是否可以起身,祖荷像一根折叠拐杖伸直了,另一边上臂也留下他的力度。
他们配合着安全挪到衣架旁,普通人十秒钟完成的事,喻池得花上十分钟。
他坐到围栏边的装饰石头上穿戴假肢,祖荷背着他,悄悄睁开眼。
对面围栏上钉着一张亚克力板的安全提醒,深色底色模模糊糊映出喻池的轮廓,她能看见支出的明显短一截的大腿残肢。
祖荷愣了一下,重新闭上眼,想着把假肢带进来会不会湿气过重导致锈蚀老化。
“好了——”
熟悉的声音和人近在耳旁,祖荷侧头,喻池怕她等久似的,还在系腰带,浴袍领子半敞着,胸肌隐现。当蝴蝶结打好,衣领服帖,春光也收归己有。
她不禁低头轻声笑:“你真的有点变了。”
喻池顿了一瞬,认真说:“我今晚没抽烟。”
“嗯?”
“……戒了。”
“我不是说这个。”祖荷又负起双手,悄悄扩展肩胛,蓦然转身打量他。
月影朦胧,灯光暧昧,虽然看不太真切,但刚才那一瞬,祖荷觉得喻池不再是当年青涩少年,而是一个可以激起她破坏欲的成熟男人。
有点危险,也叫她跃跃欲试。
她笑着回到他身旁,不打算为没头没尾的结论释疑。
喻池不得不换一个角度问:“正面的变化还是负面?”
“正面!”祖荷毫不犹豫回答,“正正得正无穷大那种‘正’。”
语气听着的确不赖。喻池笑了下,没再刨根问底。
两人换上一身干浴袍,从寄存柜取了东西回酒店。
所订房间都在同一层,祖荷和喻池出电梯,刚好有一个服务员推着餐车敲响向舒那间房。
开门是穿浴袍的向舒,里头却传来另一道熟悉而响亮的女声:“啊,刚才我忘记叫你点冰激凌了。”
“你说了,”向舒接过小推车,“谢谢——”
祖荷和喻池停在门口外,小推车停在向舒的跟前。
安静得有一两秒钟,向舒生硬指了下推车:“据说冰激凌挺好吃的,你们要不要来一份?”
……食物用不锈钢盖子罩着,谁知道里面是大鹅还是冰激凌。
“不用了,”祖荷正经道,“一会我们自己叫。”
向舒点头,看了眼喻池:“也是。”
喻池:“……”
祖荷轻拽喻池浴袍袖口,示意他快点走。
向舒刚要将小推车拉回去,那道精神女声的主人可能察觉异态,亲自走出来,身上也是一样的浴袍。对方愣一下,笑吟吟示意向舒先进去。
“刚回来?我们吃点东西一会去。”
祖荷问:“我上次应该没落下东西在你家吧?”
“鞋子不还了,我给你买双新的。”
祖荷说:“我要同款。”
司裕旗关上门亲昵瞪她一眼:“记住了,下次回美国就去找你爱的设计师订做一双。”
祖荷这回好像忘记喻池,自顾自往前走。
第一次亲眼目睹司裕旗谈恋爱了,她好像姐姐被抢走,开心不起来。以后大概真的不能随便在她家过夜了。
蒲妙海说得对,婚姻分裂了姐妹。司裕旗不像她是坚定的丁克主义,也许以后总会结婚。
一晚上的雾气积成心里的潮湿,沉闷沉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