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池盯着那五个字好久,筑了半个月的围篱又被她一刀砍烂,他喜忧参半回了一个字:好。
祖荷和祖逸风、蒲妙海有说有笑走出电梯,手中推着行李箱和购物袋。
喻池家门口忽然传来开门声,过去一年,祖荷太过熟悉邻居的动静,下意识便望过去。
“喻池——”
“你回来了——”
大半个月时间好像冲掉芥蒂,相聚的冲动怎么也刹不住车。
“小风阿姨,妙姨——”喻池跟祖逸风和蒲妙海打招呼。
祖逸风稍一点头,说:“妙姐,我突然有点肚子饿了。”
蒲妙海机灵道:“哎,搭飞机累了吧,我给你熬点粥缓缓胃。”
祖逸风和蒲妙海便自然闪进门内,连带大包小包和所有杂音。
祖荷以为他出门丢垃圾,可是手中并没有垃圾袋,趿着拖鞋,像急急忙忙开门。
她背手将门带上,喻池也同样向她走近,一起停在两家的中间。
“听说你考上了——”
“头发、怎么变长了?”
祖荷用手梳一下耳边发尾,半笑道:“新接的,假发,好看吗?”
长发接到锁骨往下十厘米,整个人气质一瞬成熟,像抛开他,一个人长大了。她骨相和皮相俱佳,经得起折腾,短发时飒爽俏皮,长发时媚然沉稳,可当她咧嘴一笑,似乎又没有本质区别,依然灿烂、阳光,富有感染力。
喻池很矛盾地看着她,轻轻“嗯”一下,说:“我还没恭喜你呢。”
本来也是事实,简单的一句话泄露怨怼,索性闭了嘴。
短短走道陷入沉默,不多时,廊道声控灯熄灭,黑暗给予盾牌般的安全感,挡开现实,他们可以勇敢注视对方。
两个人没再着急唤醒灯盏,这份默契灵活又坚固,他们仿佛被黑暗揉成一人,能敏感捕捉到对方细微的思绪。
电梯叮的一声,有人走出,把他们的黑暗与安全感吵没了。
灯光像现实无孔不入,他们再度沉默,仿佛罚站门外,不敢轻易对话。
“喻池,我——”
“我、后天要去姥姥家,自己开车去——”
话题虽突兀,但不失为一个安全话题。
祖荷玩着手腕上的橡皮筋,拉出来又套上,说:“喻老师和蒋老师不去吗?”
喻池说:“学校明年建校一百周年,今年秋季期要各种评估,他们估计要忙半个暑假。”
祖荷说:“你姥姥家好玩吗?”
“在乡下,空气好,生活节奏很慢,我每年寒暑假呆十天半月,回来就变懒很多。”
这般自律的人也会变懒确实是新鲜事,祖荷忍不住笑道:“听起来好舒服。”
“嗯……”喻池抿了下唇,他一向自信自如,一旦出现这个小表情,犹豫一目了然,“你想……跟我去吗?”
祖荷惊喜,不禁走近一步,或说轻轻往前一蹦,说:“可以吗?”
三个字带着撒娇意味,轻而易举敲开喻池的笑容。
“只要你敢搭我的车。”
以往的氛围似乎回来了,联结起他们,越来越紧密。
她笑道:“有什么不敢,就我们两个吗?”
喻池反问:“你还想叫上谁?”
“只有我们两个最好了!”
刻意的强调好像同意一个约会,暧昧发酵成他耳廓的红。
喻池说:“第二天才回来……”
祖荷毫不犹豫:“又不是没一起外出过过夜。”
喻池反倒谨慎起来,说:“问一下你妈妈。”
祖荷仿佛全然忘我,比出一个“OK”,原地转一圈,说:“我回去收一下东西。”
闯进家门,刚才的小兴奋爆炸开来,祖荷朝天伸懒腰,大声宣布:“妈妈,妙姨,我后天要跟喻池去他姥姥家,住一晚!”
太过激动,她没注意到祖逸风在听着电话。
祖逸风笑吟吟朝手机说:“你刚才听清楚了吗?没有啊?那我叫她再说一遍——玉祎,你刚才说什么?”
祖荷单凭直觉,对祖逸风递近的手机重复一遍。
祖逸风听回电话,说:“这回听清楚了吧,哈哈——由他们去吧,你什么时候忙完,我给你带了点小礼物。”
祖荷听出大概,等祖逸风挂机后,问:“喻老师?”
“不然呢。”
“呆一个晚上,你同意我去的吧?”
祖逸风反问:“不同意你就不去吗?”
祖荷搂着她脖颈,往脸上吧唧一口:“妈妈最好了!”
她一碗水端平地也给蒲妙海一下,那边“哎哟哎哟”地叫,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祖逸风擦一下不存在的口水,笑道:“你这劲头要用在对的地方。”
祖荷哈哈笑着跑进房间,说要收拾一下。
夏天一晚上的衣物很快收拾妥当,祖荷拉上背包拉链,开始挑出门要穿的衣服。
祖逸风敲敲门,走进来递过一个红色盒子——超市收银台附近货架经常能看到的那种。
“这个,也带上。”
祖荷拿在手中粗略看了一圈,揶揄道:“不会过期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