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云珏早早醒来,哪里还有前一夜的淡淡伤怀?
彩英知云珏属意尹家三郎,对冯家只是顺手相助,所以没把今日的赴宴看的太过隆重。
没想到,云珏竟为了穿哪件衣裳苦恼了小半个时辰。
彩英迷惑的歪头:“女郎,您很在意今日的邀约吗?”
其实她想问,您很在意冯家郎君吗?
云珏性子跳脱,又爱玩爱闹,往日里并不喜欢太复杂的装扮,加之天生丽质,披个麻袋都能显出几分自然淳朴的风情,就更少在这上头费神。
云珏睨她一眼:“你这叭叭的功夫,衣裳都选好了!”
彩英震惊,这是真的很看重啊。
她有些不懂了。
最终,云珏挑了一条水蓝色的及胸长裙,月白窄袖上襦,肩头绣一朵张扬绽放的白牡丹,淡黄蚕丝披帛绕臂轻垂,又于行走间翩然翻飞。
当云珏自垂帘后走出时,赵程谨刚好找来,身后的流芳手里捧着为她准备的伴手礼。
说归说,骂归骂,她真要去做客,他又不能漏了云府的礼数,该操办还是得操办。
两厢撞上,少女手持团扇落于胸前,傲然扬起下巴,带动鬓间纯金步摇轻轻晃动。
她直勾勾盯着赵程谨,勾唇一笑,竟于灵动美妙间再添妖娆。
“吧嗒!”赵程谨手劲儿一松,玉骨折扇自手中滑落,响亮的掉在地上。
云珏瞬间表情美妙,伸出手隔空虚点他:“阿姐很满意你的反应!”
言罢,手落回身前交握端好,迈步往外走,臂间披帛随着她的动作起舞又落,原本堆在脚边的褶皱被瞬间捋顺,随着她的步凤柔软的飘飞。
行至赵程谨身侧,云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眼光!”
说完,她笑着出了门。
这三个字仿佛招魂的咒语,赵程谨猛然醒神,对着云珏的背影大吼:“谁让你打扮成这样的!回来!”
已经走远的人依旧听得清清楚楚,她头都没回,举着手里的团扇左右摆了摆——我走啦。
赵程谨看着嚣张离去的人,什么身负重任,什么大局谋划都变得不重要了!!
陇西多少饿狼盯着云家这块香肉,他可比谁都清楚。
若是来趟长安真叫她自己把自己的婚事定了,回头家中追究起来,她就是年少无知阅人有数怪可怜的不应该被责怪,他却会因此背上一堆欲加之罪。
单说那些眼馋她却不得的郎君,舍不得拿她这么样,这口气全得撒他身上!
“我、我招谁惹谁了!”赵程谨一声大吼,眼神四顾,然后盯住了瑟瑟发抖的流芳。
很好,就是你了。
流芳心中大骇。
您别把这口气撒我身上啊,我招谁惹谁了!
好在他机灵,抬手示意手里的东西:“女、女郎忘了带伴手礼,小的这就送去!”
话音未落,流芳一阵风似的冲出去,留下赵程谨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愤然回房。
他!要!写!家!书!
……
马车刚刚抵达街口时,冯筠的声音已经在外响起。
“云师妹。”他竟是早就在此等候。
车帘刚刚掀开,冯筠已两步走到下车的位置,将云府跟来的护卫都隔开了。
一个纤细的身影弯腰出来,冯筠下意识伸手要搭一把,却发现并不是云珏。
对方抬起脸,是一副可爱讨巧的容貌。
彩英哪能看不穿冯筠举动的意味,温声笑道:“劳烦冯郎君稍稍挪步,奴婢好扶女郎下车。”
这话说得其实挺客气,冯筠却面色涨红,连忙退开。
彩英麻利的下了车,就在这时,又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就停在云府马车的后面。
冯筠所住的街坊都是寻常百姓,甚至不算富裕,平日里更是少有这等精致华丽的马车停靠,眼下以来就来了俩!
彩英跟了云珏这么久,早已对尹家的一切相当敏感。
她一眼看去,当即露出激动之色,小手啪啪拍着车壁,压低声音:“女郎,尹三郎也来了!”
冯筠就站在一旁,看到尹府马车时,他惊讶又意外,听到彩英的话时,又似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一颗心从外到内拔凉。
车内迟迟没有传出声音,但若来个人大胆的掀开车帘撞开车门,便可瞧见里头装扮明艳的少女毫无形象的蜷成一团,咬着拳头无声狂喜,犹如赢了一场博弈。
原本旬假只有一回约,也只能见一次。
现在一次变两次,稳赚的!
片刻功夫,尹叙已下了马车。
他今日未着学中制服,换了一身浅蓝色的圆领袍,交领似雪,靴不染尘,落落一身清贵。
“尹、尹兄……”冯筠差点就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尹叙下车走来,目光漫不经心扫过云府的马车,落在冯筠身上,从容答道:“先时冯兄相邀,尹某手头有事,只能遗憾婉拒。没想事情解决起来并不难,再一回想,冯兄壮志得酬,若无人共庆实在可惜,便又不请自来,冯兄可会介意?”
严格来说,冯筠对尹叙是感激的。
长安城内不乏出身高贵的世家子弟,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