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
暮霄垂着头,面上焦虑愈是明显。他素来话少亦几乎从未扯谎, 眼下硬生生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属下进城便遇见公主殿下,拜托公主入宫,属下方才折回。”
这话倒是更合乎情理,安若抬手揉了揉眉心,她许是磕到脑子了,竟如此多想。
暮霄这端离去,转身那一刻,只觉后背都已被层层汗水浸湿。脑中不由转过昨日之景,听得殿下被困宫中,他当下确然是听从皇妃指派当即策马往皇宫奔去。
可他却是并未遇见四公主,而是在临近城门时自个忽然回转。回转的缘由,是他想起前几日殿下没来由嘱咐过的一句话。
多日前,皇妃与殿下商定前往天泉寺祈福一事,皇妃自书房离开后,殿下与他道:“天泉寺一行,保护好皇妃。”
“是。”他应下,没觉哪里不妥。
毕竟祈福一事虽明面上由皇妃引起,却是注定要眼睁睁看着皇妃落入别人的圈套。
自一开始,太子殿下安插在府内之人便是极力促成此事。殿下亦一开始便知道此人,却是未到揭穿之时。隐藏至深的奸细,日后会有大用。
因而,暮霄明知这又是一次,殿下虽不盼着皇妃出事,却也没真的担忧,大抵又是不推波助澜,亦不阻拦。
是以,他初时只觉这是殿下随口的说辞。
然殿下补充了一句:“务必寸步不离。”
殿下待皇妃终与从前有些微不同,从前任由事情发展,全看命数。现下,殿下要护得皇妃周全。因而他才在将近城门时又忽然折返。
然而愈是如此,皇妃问及,他愈是不知如何应对。若说殿下提前嘱托,岂非暴露了殿下事先知道此事。
被人当做棋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夜。四公主踩着月色登门,进了二道门就被楚元逸请去沉院书房。
楚颜不耐地瞧着坐于书案后的男子:“三哥哥,你让人带我来这做什么,我要去看安若。”三哥哥请太医的消息她知道的晚了些,眼下自是为探望安若而来。
楚元逸头也未抬:“她睡了。”
“这才什么时辰?”楚颜讶异道,“难道是真病了?”
上一回安若装病一事她是清楚的,因而乍一听到时便没几分放在心上。但此刻瞧着三哥哥的脸色,实不像是无病。
暮霄立于一侧,简单叙述昨日的情形。
楚颜听罢,猛地一拍扶手:“我真是小看他了!”她刚刚坐下又气得站起,深吸一口气方道,“那她现在可好?太医怎么说?”
暮霄道:“太医说,皇妃受伤是其次,昨日沉眠是受惊之故。”
“那你还不去守着她?”楚颜转向楚元逸脱口而出。
暮霄一怔,这话头他再不能替殿下作答。纵然他心里清楚,殿下已然两天一夜未曾合眼。他余光瞥见楚元逸的眼色,撤身退至门外。
门内,楚元逸掀起略微发涩的眼皮:“驸马又被你拎回去了?”
他硬生生转了话头,语调却是轻淡。然这话头提的极是有用,楚颜顿时眼露厌恶:“不就是因为他,我早前便知道你请了太医进门,偏他悄悄去了挽君院,我想着你们多半没事,就先去将他提回府上。否则,可是丢了我天家脸面。”
“闹大了。”楚元逸平静道,“堂堂当朝四公主的仪仗出现在挽君院,现下已是人尽皆知。”那挽君院里收揽养着的,可是红倌人。
楚颜却似浑不在意,眉间甚至染上自得:“那也是他自找的。”说着,又是笑道,“三哥哥,你说我这一招用得可好?”
“驸马重色,早晚有这一日。”尤其在公主府被看管甚严,以他的性情自然要出府偷吃。“不过,这事可不是头一回,你从前不是向来懒得多问。”
楚颜短暂的一滞,她自然瞧不上那污秽之地,可个中原由亦不愿详说。她脑筋一转就要错过这个话头,不妨楚元逸忽而又道:“你忍够了,要将他休弃?”公主与驸马和离可不是小事,尤其驸马逛挽君院也不是头一回,怎么忽然想起要用这个做由头?
“我是怕他染病脏了我的公主府。”楚颜仓促开口,然却不是实话。她不再给楚元逸开口多问的机会,果断转口,“三哥哥,安若以死求生这事真是了不起,那般刺向自己,一不小心人就真的没了。”
楚元逸淡淡地“嗯”了一声,亦没揪扯驸马一事。
“不过这场景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楚颜费力想着,忽的双掌落在身前的桌案上,“我想起来了,先前在我那儿,她便是用这个法子来摆脱驸马。”
“啧!”她愈是忍不住感叹,“回回毫不犹豫舍自己性命,了不起。”
楚元逸眸间一紧:“什么时候的事?”
楚颜讪讪一笑:“很早了,桃花宴后驸马打了安若的主意,我就……”余下的话楚颜未敢多说,只连忙保证,“哥哥你放心,我出现的特别及时,绝对让那渣滓一个手指头都没碰到。”
说罢,愈是不给楚元逸多加思索的时间,笑嘻嘻地往前凑了凑:“不过三哥哥,你也忒狠心,这一次次,亏得安若足够机智足够命大,换了别的,你这么不管不顾,怕是早死多少回了。”
楚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