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眼底闪过一丝意外,盯着他打量许久后还是答应了。
沈暮深松了口气,当即跟着他去了一趟内务府。
看着眼前薄薄几页纸,李公公扬眉:“你确定有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沈暮深没有将话说死。
李公公轻嗤一声:“试试?说得倒容易。”
沈暮深谦卑地低着头,没有回应他这句话。
二人从内务府出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走到辰时宫门前时,沈暮深想到什么顿时面露犹豫:“公公……”
“知道,不会跟娘娘说的。”李公公打断他。
沈暮深这才放心,当着他的面回屋了。
许久,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趁着夜色来到沈暮深房中,轻车熟路地拿着被子扑向床铺。
然而却扑了个空。
察觉到床上没人后,几人面面相觑。
“不是回来了吗?”一个人压低声音问。
另一人道:“难不成又被娘娘叫走了?不对啊,娘娘屋里今天好像没人伺候,我问过守门那俩人了。”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害我冬天没衣裳穿,老子早晚弄死他。”
几人骂骂咧咧离开了,又因为不死心,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却依然没见到沈暮深,这下彻底确定他在顾朝朝房里了,只能暂时放弃。
因为辰时宫奴才少,所以房屋足够用,加上每个屋子都有两三道隔断,所以等于一人有一间小屋子。此刻几人离开后,便各自回房睡觉,其中带头的那个,回去之后直接倒在床上休息,迷迷糊糊间脖子处一片凉意,他倏然惊醒,睁开眼就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
“啊!”
“闭嘴!”沈暮深面无表情。
太监瞬间闭嘴,半晌又觉得他下不了手,于是低声呵斥:“你你你想做什么?”
“想试试这刀利不利。”沈暮深说着,匕首直接往里压。
太监疼得脸都扭曲了,接着清楚地感觉到血往外流。意识到眼前这小孩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彻底慌了:“你你你冷静点,你要是杀了我,你也会死!”
“你说得对,我不能杀你。”沈暮深说完,直接将刀收走。
就……这样?太监有些愣神,反应过来后直接跳了起来:“好你个王八羔子,老子现在就打……”
“你动我一下,你京郊的儿子便会少一根手指。”沈暮深淡淡开口。
太监直接愣住:“你、你什么意思?”
“你是十七岁进宫,进宫前便有一子,对吗?”沈暮深看向他。
他的眼睛比黑夜还黑,在寂静的晚上透着一股寒意。
太监打了个激灵,脸色都白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不过是沈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我愿意,杀个人还是……”
“你不能动他!”太监眼都红了。
沈暮深抬眸看向他:“那就看你如何做了。”
太监愣了愣,随即面露怀疑:“你当真有这么大势力?别不是只打听了我的家事吧?”
沈暮深面无表情:“那我们便验证一下。”
说罢,他朝太监走去,太监比他高出一头,却被他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脚跟磕到墙根,再无路可避,他的眼底才闪过一丝恐惧。
“你儿子十四了吧,比我大一岁,今年正在说亲,”沈暮深眯起长眸,“听说他已有心仪之人,若是就这么杀了他,的确太过可惜,不如弄进宫里,与你父子团聚。”
“你、你想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太监声音哆嗦。
沈暮深神情淡漠:“那要看你想做什么。”
太监扑通跪下,哆哆嗦嗦地求饶。沈暮深看着前几日还趾高气昂的人,这一刻下跪颤抖,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这是一种将人踩在脚下的愉悦感,是他如今的年纪无法准确描述、却食髓知味的痛快。不过是借用一点从前的威势,便能如此愉快,若是实权在手,又该是怎样的一种畅快?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顾朝朝说的那些话,叫他别把自己当奴才、要往上走的那些话。
沈暮深静站许久,才转身离开。
夜凉如水,辰时宫披上月光,好像披了一层白霜。沈暮深一只脚踏出门槛,便看到李公公站在院中。
他顿了顿走上前去,对着李公公郑重一拜:“多谢公公。”
“我不过是带你去内务府查了些档案,旁的都没做,要谢该谢你自己。”李公公抬眸看向他。
沈暮深态度谦卑:“若是没有公公,奴才只怕还会被他们欺负。”
“就这么顺利?”李公公先前听过他的计划,当时并不看好,所以这会儿才在院中等待,避免事情闹大。
结果他竟然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是。”沈暮深低着头道。
李公公盯着他看了许久,懂了:“若你是寻常人家出来的,即便你说破天,他也不会信你半个字,可你是昔日尚书之子,他便不敢不信。”
“公公英明。”沈暮深没有否认。
李公公轻嗤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半天才说一句:“我突然不知道娘娘当初救你,究竟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