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深不语,将她放在床上后,为她盖了薄被。
“外衣丢了吧。”他说。
顾朝朝愣了愣,默默在被子中把外衣解下,磨磨蹭蹭地推到被子外。
黑暗中,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
过了好一会儿,顾朝朝弱弱开口:“今日只是意外。”
“嗯。”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也不准再提起。”
“好。”
“我是你父亲的妻子,你以后……”
“顾朝朝。”沈暮深平静打断。
顾朝朝迟钝地抬头:“嗯?”
“再多说一句,我就继续了。”沈暮深语气平平。
顾朝朝闭嘴,默默缩进了被子。
她折腾了大半夜,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一安静下来,就很快沉睡。
沈暮深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许久之后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起热后才离开。
已是深夜,月上中空。
红婵站在院中,看到沈暮深出来便迎了上来:“主子,永昌侯醒了。”
沈暮深面上没什么表情:“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时辰前,有奴才来报,奴婢将人打发了。”红婵恭敬回答。
沈暮深垂下眼眸:“不必叫醒她。”
“是。”
沈暮深抬头看一眼月色,便往主院去了。
今夜的侯府注定不平静,独居偏院的顾朝朝却毫无所觉,闭着眼睛睡得香甜,一直到翌日天光大亮才勉强醒来,睁开眼就听说了永昌侯醒来的事。
“……你确定是醒了,不是死了?”顾朝朝一脸震惊。一个不该醒来的角色,怎么就醒了呢?
红婵点头:“确实是醒了,只不过精神不大好,还在修养。”
顾朝朝无言许久,再开口还是那句:“怎么就醒了呢?”
这话说得有些大逆不道,红婵却一脸淡定,甚至还帮着想了想原因:“大约是夫人请的大夫们,是有些个真材实料的,昨日若非他们全力医治,侯爷的命未必能保住。”
……也是,不管是原文中还是上一世,都只有一个府医照看永昌侯,跟自生自灭没什么区别,这次她请了那么多大夫,能治好也不奇怪。
顾朝朝一想到永昌侯竟然是自己救活的,一时间心情复杂,但转念一想,也是叫沈暮深死心的好机会,毕竟经过了昨晚……他怕是更难放手了。
斟酌片刻后,顾朝朝大概有了思路,她轻呼一口气,抬眸已是淡定:“随我去看看侯爷。”
“是。”
不知不觉已经时至晌午,似乎又要下雨,空气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顾朝朝走到主院的功夫,就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刚要进门,就迎面遇上了从里头出来的沈暮深。她蓦地想起昨晚在他指尖沉沦的画面,脸颊顿时泛起一股热意。
“你该继续休息。”沈暮深看到她出现在这里,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只一句话,就差点让顾朝朝落荒而逃,但关键时候到底绷住了:“我来看侯爷。”
“侯爷已经睡了,你也回去歇着吧。”沈暮深不悦。
顾朝朝自然不会答应,看他一眼便要往里走,却被他突然拦住了。
光天化日之下,他突然伸手拦她,顾朝朝第一反应是看一眼周围,当看到有两个家仆匆匆低下头离开后,顿时蹙起了眉头:“二少爷,你做什么?”
“回去。”沈暮深眸色沉沉。
顾朝朝深吸一口气:“我要去看我的丈夫,麻烦二少爷让开。”
她刻意强调了‘丈夫’两个字。
沈暮深表情瞬间变得危险,即便什么都没说,顾朝朝还是忍不住后退一步。她昨晚消耗太多,这会儿还没彻底恢复,后退的时候忍不住腿软,还是红婵及时扶住了她,才没让她丢脸。
“我陪你进去。”他淡漠开口。
顾朝朝没想到他会这么好心,一时间有些怀疑。
沈暮深凉凉地看她一眼:“不然呢,让你跟他共处一室?”
“他是我……你爹!”对上沈暮深的眼神,顾朝朝聪明地没有再说‘丈夫’两个字。
沈暮深唇角勾起一点嘲弄的弧度,转身往院里去了。顾朝朝轻呼一口气,默默跟了过去,谁知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她一时不察,额头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别惹我生气,知道吗?”他冷淡开口。
顾朝朝:“……”
第17章 (不高兴)
没等顾朝朝闹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两人就已经进了寝房。
才一夜没来,屋里的气味似乎更难闻了,不仅有浓郁的草药和老人味儿,还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酸臭,顾朝朝一进门就有些反胃,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沈暮深扫了她一眼,吩咐正在洒扫的家仆:“将窗子打开。”
“这……侯爷还病着,不能吹风吧?”家仆犹豫。
沈暮深抬眸看向家仆,家仆一个激灵:“小、小的这就打开!”说着话,赶紧跑去把几道窗子都打开了。
窗外空气虽然沉闷,可到底比屋里强多了,窗子打开之后,屋里的味道顿时淡了许多,顾朝朝也小小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