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沈暮深已经在桌边坐下,离她有十余步远,一双好看的眼眸远远盯着她,像是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
顾朝朝干笑一声,主动帮他为刚才的行为找借口:“你刚才只是太生气了对吗?”
沈暮深沉默不语。
顾朝朝强行冷静下来,蹙着眉头将昨晚的事说了,说完叹了声气:“李茵茵这次回来势在必得,这次你若还不肯和平退婚,她恐怕又要生事,万一再想些下作法子……”
她脑海浮现那一日的缠绵,瞬间没了声音,再看沈暮深,还在盯着自己。
顾朝朝默默往柱子上缩了缩,假装没有发现他过分专注的视线,“我知道你不怕他们,可真的没必要为了置一时气,就继续在侯府这摊烂泥里搅合,离开这里,利大于弊。”
这是她昨晚深思熟虑过的,沈暮深人生苦难的源头,就是这座侯府,只要离开,就能避开绝大多数苦难。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和三皇子联系上了,不用去边关也能大有作为,等到三年后三皇子登基,再顺利娶了女主,得到女主娘家的助力,便能一跃成为朝堂上权势最盛的重臣。
到时候她功成身退,沈暮深也得到了应得的一切,收拾一个小小的侯府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顾朝朝轻呼一口气,思索该怎么说服沈暮深听话,正想得认真时,突然听到他问:“当年我在城外望远亭等了你三天,你为何没来?”
顾朝朝一愣。
“我等了你三日,又找了你三日,却怎么也找不到你的踪迹,”沈暮深定定看着她,“你去哪了?”
顾朝朝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会提起往事,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茵茵说,你是故意抛下我,”沈暮深似乎也并不在乎她的回答,所以没给她太多时间,就又一次开口,“她还说,你是她的人,你接近我,待我好,都是为了最后让我身败名裂,离开京都。”
顾朝朝猛然睁大了眼睛,对上他清冷的视线后,许多先前没想通的事这一刻突然明了:“难怪你这一世变化这么大,是因为信了她的话?”
她言语间满是痛心,却不见紧张心虚。
沈暮深看了她许久,心底的暴虐仿佛被逐渐抚平。
“我不想信。”沈暮深回答。
顾朝朝轻哼一声,倚着柱子和他对视:“不想信,可还是信了对吗?”不然一开始就直接问她了,而不是到今天才坦白。
沈暮深不语,指尖轻点桌面。
顾朝朝的视线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心里莫名憋屈:“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相信别人呢。”
她只是小小声的抱怨,可惜呢喃的声音太轻,倒像亲昵的抱怨。
也像撒娇。
沈暮深喉结动了动,半晌缓缓开口:“我说了,我不想信,可是那些人都被我杀了,我找不到第二个答案。”
其实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即便重来一世他不断试探,也根本没想过和她有第二种结局,可上一世她消失后的那十年,已经让答案成为他的执念,他只有知晓真相,才能再次毫无保留。
比如一刻钟前,她坦言李茵茵找过她的时候,他便确定上一世李茵茵死前那些话,都是胡言。
沈暮深突然的沉默,让顾朝朝隐隐不安。她蓦地想起自己重来的时候,短暂看到过的侯府血色,一时有些头疼:“就算找不到第二个答案,单凭我们过硬的交情,你也该往好的方面想呀。”
沈暮深闻言,表情微微和缓:“我想过,或许你只是死了。”
顾朝朝:“……”合着她死了是好的方面?
第11章 (痴情人设)
顾朝朝本来还有许多话要说,结果听完他说的,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沈暮深似乎也觉出自己的话有些不妥,沉默一瞬后开口:“所以那天你为什么没来?”
当这个问题再一次问出口,他才惊觉自己这么多年来,在意的从来不是她有没有背叛,而是说好了一起离开,她却没有出现。
顾朝朝听到他的问题,顿时陷入了沉默。
沈暮深耐性极好,安静地等着她给出答案,寝房里蓦地静了下来。
寝房外,阿福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轻嗤一声看向红婵:“夫人到底做什么来了,孤男寡女半天都不出来,也不怕旁人说闲话。”
“李小姐交代的事,夫人自然要仔细办,至于说闲话,”红婵停顿一瞬,冷冷看向他,“这里就你我二人,谁敢出去乱说话,就是世子爷也不会饶了他。”
阿福一听,就知道她是谁的人了,顿时不敢再放肆:“小的就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日上三竿,寝房内因为门窗紧闭,渐渐热了起来。
顾朝朝静了许久,最后叹了声气:“我确实是死了。”读档重来,跟死也差不多。
沈暮深眼神倏然冷了下来:“谁做的。”
“不知道,但除了沈留和李茵茵,我似乎也没得罪过别人。”顾朝朝毫无心理负担地把黑锅推给男女配。
沈暮深放在桌上的手逐渐攥拳,眼底是无尽的晦暗。
许久,晦暗褪尽,只剩下她的身影。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