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真是看错你了,你心太狠,太狠了,那可是你的父皇呀。”
太子就再次看向皇太后,眼神里面突然显现出一种别样的目光。
这种目光太后从未在他的眼里看见过,又或者说,太子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这种眼神。
她听见他说:“皇祖母,你也知道,那是父皇。”
“曾经父皇也问过我一个问题,我告诉他,父皇两个字,是有父有皇,从来都不仅仅是一个父亲。可当时我没有告诉他的是,父皇父皇,本该先有父亲才有皇帝,他该做一个父亲,再去做一个皇帝。”
“可是这么多年,他做到了吗?他才是狠心的那一个。把自己的儿子当成奴才一般去驯养,就好像养蛊一般,对每条虫都很喜欢,可是喜欢又怎么样,是他亲手把虫放进蛊里面的。也是他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蛊里面的虫,谁想要爬出来,就把谁按下去,非得拼个你死我活,才算干净。”
他直直地看向太后的眼睛:“这些事情,皇祖母也知道不是吗?”
太后被说的心虚起来。她当然知道,可是在她眼里,这是帝王手段,皇帝还是爱护这几个孩子的。
太子却道:“那您觉得,这般养出来的孩子,养出来的虫,养出来的奴才,不会疯吗?端王就被逼疯了,不是吗?”
“说实在的,孙儿并不痛恨端王兄,虽然厌恶他,却从前还从来没想过成功之后杀他,只想着给他一个富贵的闲王。”
“但是父皇一步一步的紧逼,把他逼成了现在的模样。端王很清楚,只要他不跟我斗,那他在父皇的心里,也算不得重要的那一个。他跟二哥,老四老五老六,又有什么区别?”
“是父皇心狠,把他逼成现在这个模样,也把我逼成了现在这样。”
他郑重地看着太后,“皇祖母,父皇是您的儿子,难道我们就不是您的孙子了吗?”
“这么多年,孙儿哪点不好?哪点对不起父皇和您了,让你们这样对我?”
皇太后被说得心烦意乱。
太子却再次道:“您知道,父皇在睡之前跟母后说了什么吗?”
太后:“说了什么?”
太子说:“废太子,废皇后。”
皇太后张了张嘴:“不可能。”
太子:“是有可能的,父皇太在意这个位置了。”
皇太后痛苦的闭上眼睛,“所以,你如今很欢喜吧?”
太子笑了,“走到这个地步,谁能真正的高兴起来?本来该是好好的,父慈子孝,再没有什么不如意的,可父皇偏偏要这般做,孙儿难道束手就擒,才算是一个好儿子吗?”
他轻轻的道:“皇祖母,也求你给孙儿一条活路。”
皇太后苦笑连连,“如今是哀家求着你给一条生路吧?你父皇一死,你拿住了周全恭和太医,又有蜀陵侯和辅国公府,户部尚书,礼部尚书……这段日子,你也直接掌了这么久的朝政,哀家不信你没有做什么手脚,那么,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还有什么要我这个老太婆去帮你做的呢?”
太子叹口气,“您心里清楚,孙儿需要您的帮扶。”
太后这时候再次跟太子展开拉锯,“哀家可以帮你,皇帝不是你杀的,哀家不怪你,皇帝对你都有偏薄,你恨皇帝,哀家也能谅解你,可是,皇帝是哀家的儿子,是一国之君,他死了,皇后也不能活。”
太子就静静地看着她,“怎么不能活?父皇杀人的时候就能活,她为什么不可以?”
皇太后不可置信的看过去,“所以,你是一点都不愿意退让吗?”
太子朝着皇太后走近了一步:“不,不是不愿意退让,而那也是我的亲娘。若今日是父皇做这个决定,想来也跟我一般,不会同意杀掉自己的母亲。”
他站在那里,朝着太后说:“同样的,若是有一天,母后要求我杀了您,我也不会这般做。”
“天下在没有哪个受过您教养的孙儿会做出这种事情。”
太后听得心里又心酸又愤怒,最后看看天,已经亮了。
她砰的一声坐在椅子上面,喃喃的道:“好……很好,你已经是一个比你父皇更加心狠的皇帝了。”
太子听得她这句话,却是心中一松,朝着太后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出门,立马吩咐人去请各大臣进宫,再让人去敲丧钟。
然后马上让刘得福回东宫,“去告诉太子妃,一切安好,让她带着孩子去长乐宫,跟母后待在一块。”
丧钟一响,刘得福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马上跑着回到东宫,去的时候,折筠雾正给三个孩子吃东西。
阿昌和阿昭是不用管的,只管岁安,只是今日她再沉得住气也没有用,一颗心是乱的,喂岁安的时候手忙脚乱。
奶娘想要帮她喂,岁安却不同意,紧紧的握住折筠雾的袖子,只要一松开就哭。
折筠雾就不让奶娘帮着,“这是害怕了,也是我的错,心里不稳,她倒是察觉出了。”
虽然没有长大,小小人一个,倒是会知道大人的情绪。
阿昭和阿昌对望一眼,然后小声地问:“是不是皇祖父出事情了?”
折筠雾想着两人也不算很小,又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