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走。
太子就叹息,“那就……下个月?”
走的太急,他也舍不得。
折筠雾这才点头,“奴婢听殿下的。”
下个月,便是六月。六月里天更热了,太子心疼她路上恐难受的紧,“要不,还是入了秋吧?”
话刚说完,他自己笑了起来。
“算啦,就六月吧,拖久了,说不得孤就舍不得了。”
他叹息,“到时候挑个不太热的天,孤亲自送你离开。”
折筠雾哽咽的应了一声,“好。”
太子便让她过来研墨。他还要写弟子规,只现在写的时候,也不是专心致志,而是想着给她多说说外面,免得她出去了,什么都不懂。
“翁家并不是什么世家,也是贫寒起家。就两兄弟,老大翁健是个武官,老二翁泷,就是你的养父,却自小喜欢诗文。”
“两兄弟一文一武,在岐州府也算是新贵,没有世家那些繁文缛节的臭毛病,尤其是你的养父母,虽则是诗文传家,但活的很是通透,并不会在意世俗的目光。”
折筠雾听着殿下的话,却没有想着自己以后去了岐州府后是什么样子的,只眼眶湿润。
殿下……他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怕是想了又想,才给自己在茫茫人海里面,寻摸出了一个会对她好的家。
要有权势不会让她受欺负,但也不要权势家的繁文束缚。
殿下对她,是真的好。
她又忍不住哭了。泪水滴落在砚台里,和着墨汁被她又研散开。
太子抬头,心中叹息,索性放下笔,“如今就天天哭成这般,以后怎么办,嗯?”
折筠雾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殿下,您说,您要是没遇见奴婢就好了,就不用为奴婢伤心了。”
太子忍俊不禁,不得不给她抹眼泪珠子,“孤不后悔。”
他真的不后悔。
他只是很遗憾和一些怨恨苍天给了她这般一个人,又要亲自送走她。
但这些话不敢说。太子不信鬼神,但此时此刻,他却怕自己心不诚,说了苍天的坏话,倒是被举头三尺的神明听见了。
他只好继续叮嘱,“趁着还没走,你跟刘太监他们道别一番也好。”
折筠雾点点头。
“他们知道奴婢要出宫吗?”
太子点头。
“只说你的父母寻来了,孤做主,放了你出去。”
宫里放个宫女,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去皇后宫里说一声便好了。
“但这事情,也不要张扬,你只在西苑跟他们吃一桌便好。”
折筠雾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春隐等人。
春隐当时的嘴巴长大,半天都没有合拢,“你在开玩笑吧?”
折筠雾摇头,“不是开玩笑。我父母寻来了,殿下在外头正好遇见了他们,便开恩准许我出宫。”
春隐实在是震惊,没过脑子,开口便是一句:“那你不做殿下侍妾了吗?”
折筠雾说出殿下让她说的话,她艰难的道:“殿下没有那个意思。”
春隐还要再说,夏隐已经拉住她了。夏隐稳重多了,除了遗憾之后,倒是替折筠雾高兴。
“许是当时不得已卖了你,这有了银子,便立即来找你了,你啊,既然选择了回去,就别怨恨他们,好好过日子。”
折筠雾:“我知晓了,多谢你,夏隐姐姐。”
夏隐:“嗐,咱们这关系,见外了,只想着以后见不到你,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而且折筠雾走了之后,便还有一个问题。她和春隐都是因为筠雾才能来的溪绕东,那筠雾走了,她们还能留在这里吗?
夏隐一时间更加伤感了,倒是春隐哭的狠,“哎,你出了宫,怕是咱们这辈子,也没了见面的机会。”
折筠雾便也跟着伤感起来,她想道了殿下。若是其他人也还好,她万一以后来了京都,说不得有机会见面,可是殿下愿意见她吗?
殚精竭虑送她离开,她若是回来一趟,殿下会愿意跟她叙叙旧吗?
她坐在床上,一时间想到殿下多年以后有了太子妃,有了侧妃,有了孩子,他即便心里惦记她,应该也会拒绝她,怕伤了彼此。
但也有可能,多年以后殿下会释然的过来看她,叫她一句:“筠雾啊,你长大了。”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一想,便叫人伤感。
折筠雾用手背揩揩眼泪,呜咽道:“我真的,真的很舍不得这里。”
春隐就走过去和她抱着哭,“哎哟,谁舍得啊,咱们这都像个家了,别的宫里勾心斗角,咱们东宫因着有你,倒是和气的很。”
“你走了之后,我以后跟秋隐斗气,找谁告状去?筠雾啊,你别走了吧呜呜呜。”
夏隐在旁边听着笑,“好了,好了,你这话说的,别箍着筠雾了,她都喘不过气了。”
三人在屋子里面说话,杨太监那边,却是跟刘太监两个人窃窃私语,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说殿下是不是……啊?这般喜欢一个丫头,怎么能送走呢?”
刘太监叹气,“还是偷摸着送走,也就咱们几个人知道,不过筠雾两年都在溪绕东,东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