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妆惊叹道:“真是危险的满门荣耀的,若是还诞下嫡子就更危险了。”
战容肃像是对那位女郎大胆发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两年后,嫡次子诞生。”
“嫡次子?”万宝妆微皱眉尖,“难道还有一位嫡长子吗?”
战容肃颔首应道:“先皇后留下一名长子,而表姑母诞下的自然是嫡次子。”
“两年前,嫡次子五岁,正式入太庙进学,并挑选伴读,所以小景才跟着我来此躲避一番。”
万宝妆咂舌:“嫡长子,嫡次子,还不同生母,这几个词就是腥风血雨啊。”
“这在网文小说里面,是需要写几百万字的阴谋阳谋呢。”
战容肃有些疑惑:“网文小说?”
“就是话本。”万宝妆笑了笑,“几百万字可能都写不下那些疯狂杀戮的凶险气氛,还有那步步为营的恐怖气息。”
战容肃只觉得她的脑子里都是些神奇的东西,每每都能将那些荣华富贵拐到一个微妙的角度。
万宝妆有些好奇:“所以你才困居于此吗?”
战容肃敛神思索了一番,否认道:“我并不是困居,我是主动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并甘之如饴。”
“一门双侯,嫡子外亲,满门荣耀,太过了。”战容肃看着外面的云卷云舒,“我退居于此,小景同样退出权力中心,就让这一门慢慢没落下去就好了。”
“过这样安心的平凡日子,不用再担心头顶的刀何时落下。”
万宝妆抿着嘴角:“会怨恨圣上吗?”
战容肃放下手上的芋荷,同她一块坐下来,认真说道:“不会。”
“圣上其实很辛苦,他一路走来十分艰难。”
“先帝重文轻武,遭遇倭寇侵犯时一步退,壮大了对方的野心,导致步步退,只能退。”
“八分风雨,形势骤然变幻,朝堂上下动荡不安,先帝又一次割据城池后一病不起,圣上是临危受命,被时局赶着上去的。”
“圣上登基后,主战,不能退,必须战。才有了我们这些武将的发挥。”
“可是水域中将士水性不足,船只落后,能人极少,不仅如此,冬日里,西北方游牧民族反目。贪官当道,军饷不足,南方水患,北方干旱,天灾人祸,风飚道阻,内忧外患汇聚一起,好几次听闻圣上劳累过度,快要撑不下去了。”
“陛下又撑了起来,免税收,开恩科,设武举,除奸臣,三请贤士,不拘一格重用人才,寻能人巧匠,以工代税,以劳换粮......杀戮果断,雷霆手腕。”
“但是先帝实在是将这场战争拖到了一个很不利的局面,时间太长了,我们只能以战养战,边练边战。”
“抢夺对方的船只和武器研究,扒出对方的粮草,占据对方的取暖工具和医药,红薯和玉米便是那个时候找到的,这两样东西救了不少人,缓解了极大的粮草压力。”
“后来父亲一举端了北部游牧民族的老巢,打到了极北端,将里面的珠宝和财物带回来,更多的是战马带回来,才缓解了国库空虚和边疆战马不足的难题。”
万宝妆心中震荡,耳边似乎响起嘶吼怒号的声音,只觉得自己年少时学习的历史书,在她面前慢慢铺开来,分明是一步一个血印,鲜血淋漓地流淌着,用血肉铸造的历史书,从漫长岁月里沉淀为白纸黑字。
她一共听到过三次他说过去的战争,第一次是红衣,那时只觉得将士难为,为他们难过;第二次是在院子里轻描淡写说着过去的故事,她只觉得有些心疼朋友的过去,感及自身困在过去的自己,只有感同身受的死亡分离的悲痛。
可这一次看着青年,她竟觉得心脏密密麻麻被攥紧,每一次跳动都要挣脱出藤蔓般的痛苦。
战容肃想起自己年少时,见过的那位太子殿下,温润可靠,时常走入京城街道和普通百姓聊天聊民事民生,那时候谁也不知道年轻的太子殿下会临危受命,撑起一个风雨飘摇的国家,而打马街头的少年,也奔赴边疆,几经生死。
“圣上在如此艰难的时候,也没有想过怀疑我们,一直信任着我们父子二人,甚至多次御驾亲征,鼓舞士气,又连夜赶回京城,主持大局,我们自当是结草衔环,死而后已。”
“圣上很累,也很辛苦,我能理解他。”
战容肃垂眸娓娓道来,抬眼才发现面前的女郎红着眼流泪,他有些踌躇,抬手为她拭去眼泪,有些歉意地说道:“抱歉,我没想惹你哭。”
邵燕城里会下雪,她想起初雪落下的时候,也是这般的轻柔。
万宝妆笑着带泪:“抱歉,我也没想哭来着。”
只是有些情绪有些心情,人为不可控。
战容肃拿出那块绣着黄色海豚的手帕,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痕迹:“都过去了,我如今很好。”
看着对方微红的双眼和难受的神色,战容肃忍不住想找一点有趣的事情,他突然想起什么事,笑着说:“还记得战争刚刚结束的时候,圣上收了对方的降书,便打算归还俘虏。户部尚书直接急红了眼,半路按下降书,让对方交钱赎人赎兵器,赔偿损失,每年还要上贡进献,不然踏平那弹丸之地,作为奴役国。而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