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能见度低,出去不易被人发现异样。翠翠体积太小,沙尘暴没有完全停止前不能让它出去,韩莞自己出了空间。怕沙子飘进眼睛,她用丝巾把整个头都包裹上。
漫天飞沙,风还是极大,只能看见眼前的人。
谢明承爬起来,抖落掉背上的沙子,第一件事就是把宝贝望远镜从怀里取出来,看看没有异样,才又放心地把望远镜放进怀里。
他余光看到旁边站着一个人,喝道,“戳在这里作甚,还不去检查马匹,救治伤员。”
韩莞本来就想走开,被他一吼,更想快点离开。只是踩在绵弱的双腿不听话,走不快。终于离那些人有一定距离了,她才站下看他们,找着韩宗录的身影。风沙中,所有的人都一样。不过,隐约听见了韩宗录的声音。
站起来的人把马扶起来,找着旁边是否有被沙子埋得深的人。有,就赶紧把沙子扒拉掉,把人扶起来……
所有人和马的眼睛和口鼻里都进了沙子,必须得用珍贵的水冲洗眼睛。
光线渐渐好起来,风变小了,如变魔术一般,东边天际一片瓦蓝,干净得如洗过一般,西边天际则晚霞朵朵,炫丽多彩。
谢明承没有心思看这美丽的景色,心里发愁。
沙漠中气候炎热,温差大,伤口溃烂严重,有些人还得了风寒,可没药了,只能硬扛。前三天重伤员就死了十二个,三十二个轻伤转为重伤,十七个士兵也生了病。
三十九个重伤员被扒拉出,三十八个已经死亡,一个还剩一口气。剩下的四十一个伤员和病人,八成也活不到走出去,还会有人陆续生病……在沙漠里,死的人远远超过阵亡的人。
他们这些人没有行走沙漠的经验,马匹走得也慢,行军速度远比想像的慢得多。再加上炎热,水耗量太大,今天又用了许多珍贵的水。再是这个速度,或是再遇到特殊天气,又找不到水源,手中的这点水肯定不足以支撑到走出沙漠……
这时,听到韩宗录的大叫声,“三哥,三哥,坚持住,弟弟带你回家。”
韩宗瑞被韩宗录抱在怀里,心里还是高兴,这个弟弟总算愿意跟自己亲近了。
他艰难地说“好兄弟,我知道我回不去了。为国捐躯,是我的愿望,死而无憾。回去把我的家书交给咱们的祖母,还有我娘和我媳妇。跟祖母说,若有下辈子,我要当她真正的孙子,孝敬她老人家。”
参加偷袭任务的所有人出发前都留了家书在军营,若他们回不来,同袍就会把这些书信帮着带回家。
韩宗录哽咽道,“好。”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合离书
韩宗瑞喘了几口气,又道,“吕氏是个好女人,她那么年轻……告诉我娘,放她另嫁吧。再告诉她们,我是英雄,我不怕死,不怕鞑子,不怕沙暴,让她们活得堂堂正正,不要抬不起头。”
韩宗录抹了一把眼泪,说道,“三哥是英雄,不怕鞑子。三婶和三嫂会生活得堂堂正正,会以三哥为傲。放心,我会照顾三婶,她不会老无所依。”
谢明承走了过去,说道,“我作证,我谢明承的士卒韩宗瑞,写下血书加入袭击营,不惧艰险,英勇杀敌,是大梁好男儿,当得起‘英雄’二字。”
听到这个肯定,韩宗瑞激动地流出了眼泪,抖着嘴唇哭道,“谢谢将军,谢谢将军。对不起,我和我爹害了你,我们恩将仇报了……”
谢明承摇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恩将仇报。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不怕死的好男儿。”
“谢谢,谢谢将军。”
韩宗瑞的声音越来越轻,永远闭上了眼睛。
“三哥!”
韩宗录痛哭失声。
之前,韩宗录跟韩宗瑞接触很少,一个是没有地位的旁支,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孙,两人关系比较淡漠疏离。后来因为韩泊厚状告谢明承,韩宗录就更加讨厌韩宗瑞。他还是在看到韩宗瑞为了参加袭击营写下血书,后又杀敌不要命,才对韩宗瑞的印象有所改变。
可当韩宗瑞在他的怀中一点一点失去生命迹象,韩宗录却是如此悲伤难耐,第一次感觉到怀中这个人是他的亲兄弟。
回到空间里的韩莞听了心里也无限悲伤,记忆中韩宗瑞的印象比较模糊。他还那么年青,刚刚十九岁,就这样死了。
谢明承叹了一口气,让人把三十九具尸首整齐地列放在一起,他们将永远留在这里了。
谢明承摘下帽子,向这些尸首躬身抱拳,其他人半跪行礼。
之后,众人又去检查马匹,许多马在沙暴中受了伤。主要是眼睛和呼吸道进了沙子,马不像人,知道捂住嘴鼻闭眼睛。
没有多余的水为他们冲洗,严重的只有杀死或是让它们留在这里了。
众人聚在一起,拿出水喝了点。水很少,哪怕渴得再厉害,他们也只喝了几口,还给身体比较健壮的马喝了一点。又杀了十几匹马,一个是它们眼睛受伤严重或体力不支,一个是没有多的水给它们喝。接了马血,每人又喝了一点。
望着远处人和马的尸体,韩宗录舔了舔带血的嘴唇,问一旁的谢明承,“将军,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声音里透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