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晚到底是她理亏,秦蝉率先回了个【好】。
“对方正在输入”消失了,顾让那边静默了良久,才安静且郑重地又回了个【好】。
微信转账是没有了,可很快秦蝉又收到了一条银行卡信息。
——又转入了一大笔钱。
周末这天,天气很晴朗。
秦蝉想到去医院,只随意穿了件黑色长裙搭配白色外衫,便坐上了顾让的车。
顾让的目光落在她的长裙上。
“怎么?”秦蝉不解。
顾让顿了下摇摇头:“没事。”
可很快秦蝉便明白过来。
顾让说去医院复查,不过就是十分钟的事,前后不到二十分钟,二人便从医院出来了,顾让驾着车朝城郊的方向开,一直停到游乐园门口。
当年,他们曾经去过的那家游乐园。
欢快的音乐声一如既往,奇幻的城堡与炫丽的色彩,像是独立于这座城市之外的一场梦。
秦蝉默默地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又看向顾让:“你早就决定来这里?”
顾让点点头,解开安全带便要下车。
“为什么不提前说?”秦蝉憋着一口气问。
顾让下车的动作停住了,好一会儿侧过身替她将安全带拿开:“我说了,你会和我来吗?”
不会。
秦蝉很清楚自己的答案。
她抬头迎上顾让的目光,显然,顾让也很清楚她的答案。
“我不想来这里。”她沉声说。
顾让抿了抿唇,下车绕到她这边为她打开车门:“你当年也是这样。”
威逼利诱着他来到这里。
秦蝉拧眉看着顾让,最终下了车。
顾让跟在她身旁,看着她的侧颜。
好像……从医院那天开始,当看见她抛下陈晨选择他后,他贪婪地开始升起一抹希冀。
依旧不齿于自己的选择,深夜辗转反侧,自厌自弃,可天光破晓,所有的黑暗都消失了,他便会一次次地告诉自己,再一次,最后一次。
底线不断地被降低,自尊一次次地被赦免。
他像个瘾君子一样,贪图于当下的一丁点美好。
片刻后,秦蝉跟在顾让身边,二人沿着游乐园的主路闲逛着。
这里多是刺激性的项目,秦蝉穿着裙子格外不方便,更多的时候,是看着别人在玩,偶尔遇到一些轻松的项目,才能玩上一玩。
顾让似乎也根本不在意这些,始终安静地跟在她身边,时不时地看着她。
她能玩的,他便跟着一起,她不能玩的,他便目不斜视地离开。
这样闲逛着,一直到傍晚。
秦蝉本想离开,顾让拉住了她:“今晚有烟花秀,”他停了停,“据说是有史以来最盛大的。”
秦蝉莫名:“今天又不是什么重大节日。”
她的话音刚落,身边两个年轻情侣牵着手小跑而过:“快点快点,听说今晚的烟花秀被赞助了,格外盛大。”
秦蝉看向顾让,后者却只是逆着人群拉着她朝摩天轮的方向走去。
就如当年一样,摩天轮上的人很少,只有一圈蓝紫色的霓虹灯绕着摩天轮忽闪忽闪地闪烁着,夜空之间,美好的像一场梦。
秦蝉坐在摩天轮中,看着自己逐渐靠近星空,又逐渐接近地面。
一束烟花绽放在漆黑的夜空,而后是更多更盛大的烟花,乍然盛放,点亮了黑暗。
秦蝉看着烟花,耳畔蓦地响起一声低哑的声音。
“秦蝉,没有和其他人来过这里。”顾让低着头,声音很轻。
第一次是和她,第二次,依旧是她。
秦蝉怔然地看向他,过往那些刻意忘记的记忆逐渐清晰了起来。
那时,她问:以后,你会和其他人来这里吗?
他没有回答。
如今,这份回应迟到了四年。
秦蝉突然想起了孟茵的那番话。
她看着顾让,不言不语。
久久没有等到回应,顾让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时,神情也随之怔住。
烟花仍在继续,盛放在她的身后,她的眸如一汪水,微挑的眼尾渲染出的妩媚轻易醉人。
这一瞬间,好像一切都静了下来。
没有中间的四年,没有未婚夫,没有胁迫。
顾让想起那年她靠在他的怀里吻他,殷红的唇一开一合地问他:“真的不想?”
其实,很想很想。
顾让缓缓上前,伸手抚着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地靠近着。
二人的唇仅仅一厘米就要碰到时,摩天轮“咚”的一声细微地摇晃了下。
秦蝉偏头朝外看了一眼:“外面有人看着呢。”
说着将顾让的手拂开,隔开二人的距离。
顾让的呼吸仍有些急促,僵在原处看着她。
秦蝉笑了笑:“你当年也是这样。”
可当从摩天轮下来时,秦蝉唇角的笑便逐渐消失了。
孟茵说:如果对方有感觉,一定会吻你。
可是她从没想过,顾让会喜欢她。
他们的开始是她胁迫的,结束是他愤恨地说“宁愿从未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