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策不发一语离去,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
可即便知道怀策许是动了怒气,这话不是今天,也会在将来有一天,都得对他说。
“叩、叩。”
敲门声响,楼心婳看了过去。
门并未关起,楼心婳也仅能隐约看见一团影子。
从对方身着的衣饰颜色上,猜出来人许是她二哥。
“婳婳,你信若写好了,便同我的一起送到京城吧。”楼灿说完,不经意看了眼她发上银簪。
──是昨日才多出来的,此前戴的并不是这支。
“麻烦二哥了,给我宫里……现在许是还留在三姐宫里的顾渚。”
信件已折好,却未放入信封封起,楼灿也没窥探的意思,接过后问清是哪个顾渚,便径自收到自己怀里。
本来过来寻楼心话的用意只是此事,可在离开前,楼灿还是止住脚步,对着似想送他出来的楼心婳问:“婳婳,你那支银簪……”
他欲言又止,不晓得自己应不应该过问。
楼心婳却好似听出他背后的意思,径自答道:“是阿策送我的。”
这倒是与楼灿所猜一致。
楼灿又问:“那你可知,男子赠与女子发簪,有何意思?”
他以为楼心婳对这方面单纯,许是不知才傻傻收下,可楼心婳却当即应了他,“知道。”
说得斩钉截铁。
这就让楼灿不解了,“知道你还收下?”
楼心婳没多做解释,只同楼灿说起另一件事。
“二哥知道吗?那时宁妃想下毒害我,为了彻底将宁妃扳倒,更为了能拿到毒药,阿策自己以身试毒。”
就算有再大的把握,那也是毒,他却毫无顾忌。
这事楼灿自是听过,所以就算他能名面上因为看不过去阻了他俩往来,实际上他对怀策出入楼心婳闺房,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楼心婳还在继续说:“如果阿策赠我的簪子我都不能收,那我也不知道,还有其他别的谁可以。”
她摸到发上的簪子,摘下。
男子赠女子发簪,意谓想同对方结发,迎对方为妻。
楼心婳都知道的。
正因为知道,才会故意说那些话,气走怀策。
常喜瞧出怀策回来后面色不对,禀报事情时总战战兢兢的。
“雍帝病重,流言放出去后,也让人趁机透到雍帝耳边,言沈贵妃下毒手的可能性之大,就为了扶自己儿子登上大位,她好当摄政太后。”
以谣言攻之,平常时候或许不见得有效。
但当一位无缘无故病倒的帝王,他膝下有众多儿子,还有个势大的宠妃在旁时,饶是平日里再清明的头脑,不动摇一二也难。
怀策闻言,仅淡淡“嗯”了声,便对他说:“下去吧。”
未有另外吩咐。
怀策知道做到这地步就成,再有多余动作,只会引起雍帝疑心。
像这样似是而非的,恰是正好。
这头的事他没多加担心,只刚刚楼心婳对他所说的那些话,仍盘旋在他脑中。
怀策不由再一次思考,他在楼心婳心中,到底占了多少位置?
他构筑的未来有她,她却从未有过那样的打算。
……
这几日,楼灿和楼焕都发现到,某两人的不寻常。
平时早膳就算没坐一块儿,那也是眉来眼去的,更别提互相给对方夹菜喂食等等,再不济,那也得说上几句话。
可最近,楼心婳和怀策的目光没再对上不说,就连对话也几乎没有,搞得用膳时楼焕轻手轻脚的,连咀嚼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
楼焕好几次对着楼灿使眼色,似想同他问问怎么回事?
但楼灿也不搭理他,自己吃自己的。
就是今日他吃到一半,对楼心婳说:“婳婳,太医做出来的解药说需得喝上一阵子,你昨夜刚用,身子可有没有哪里觉得古怪?”
怀策闻言,手上动作也慢了下来,明显在仔细听他们对话内容。
他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什么时候开始,连这种消息,他都是得从旁人口中才能得知?
楼心婳说起吃药就皱着一张脸,虽然现在因尝不出味道,喝什么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可她还是委屈巴巴的。
“昨夜喝了没什么改变,太医说以后每日早中晚各服一次,待会儿用完早膳,我还得留着肚子饮汤药呢!”
听到要喝三次,楼焕眼前一黑,“那得喝到什么时候啊?”
同样不喜喝药的他哀号,刚喊出来就被楼灿给瞪了一眼。
婳婳都不乐意喝了,他还在旁跟着喊,这不是瞎捣乱吗?
说到这个楼心婳就更伤心了,她垂下双肩,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她说:“太医说,喝到‘有反应了’为止。”
具体是什么个反应,得喝多久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楼心婳想到一个可能,露出惊恐的脸。
她捉住楼灿袖子,慌张地问:“不会要我喝一年半载的吧……”
不用楼心婳,旁边的楼焕都已替她惊呼出声,“不会吧!”
好像喝药的人其实是他自个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