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就让这个陪她度过十八岁生日的少年,以后也陪她度过每一个生日。
第24章 (修) “不要偷偷走掉。”……
嘉南早上出门前, 接到了沈素湘的电话。
沈素湘那头传来窸窣的动静,是下面条的声音。
她为昨天忘记了嘉南的生日而道歉:“明明上午还记得的,知道你在上课, 想等晚上再给你打电话,没想到晚上忙着忙着又给忘了……”
“没关系。”嘉南说。
“吃鸡蛋了吗?”沈素湘问。
“吃了生日蛋糕。”嘉南喝着碗里的豆浆。
母女两人太久没有见面,距离带来了温情。沈素湘想要多聊几句, 又问:“许了什么愿?”
“不能说的, 说出来就不灵了。”
嘉南想要有那么一个人, 一直陪着她。
小时候以为这个人会是妈妈, 然而脐带断开的第一秒,就是告别仪式的开始。
她们曾对彼此抱有许多期待。
那些期待有的实现了, 实际上, 大部分都落空了。
锅里水沸腾的声音越来越大。
沈素湘一心二用, 重复说着:“对对,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挂电话之前,沈素湘问:“你爸每个月的生活费有没有按时打给你?”
嘉南“嗯”了一声。
没跟她提自己与继母之间的摩擦。提了也没有多大作用,引起两边一场骂战而已。
还有昨天王律师给的银行卡, 十万块,对嘉南来说不少了, 会是她之后的生活保障。
关于这十万,她也没有告诉沈素湘。
“妈, 你还记得易宁吗?”
“谁?”
沈素湘明显忘记了。
“没什么。”嘉南转移话题, 再聊几句, 电话就挂断了。
嘉南回房, 数着瓶子里的药丸,扣下铝塑板里的胶囊,和着温开水一起吞下。
再把校徽戴好, 检查了一遍有没有漏掉的练习册,拉上书包拉链。
陈纵的主卧房门关着。
他人不在。
陈纵是昨晚十二点左右走的,几乎没弄出什么动静。
嘉南还是在夜里听见了声响。
她从房间跑出来,像只险穴逃生的兔子,仓皇地问他:“你去哪里?”
陈纵正穿衣服,才往袖子里套进一只手。两三下将外套扯好,折回她身边,“黑皮遇到点事,我去看看。”
嘉南脑子里顿时冒出许多不好的想法。打架,或者别的什么纠纷。
“不是你想的那样。”陈纵向她解释清楚,怕她胡思乱想。
“他家附近的夜宵店丢了两千块钱,怀疑到他头上。刚刚夜宵店老板报警了,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陈纵说。
屋里只有玄关处的一盏灯亮着,瓦数低,像轮缺了大半边的残月,灰蒙蒙地笼罩着夜晚。
嘉南的睡衣挂在身上,空荡荡的。
领口中伸出的天鹅颈白得晃眼,被她迷糊中抓出了两道红印,她声音听起来喑哑而委屈:“你怎么能偷偷走呢?”
陈纵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挠脖子。
“以为你睡着了才没叫你。”他把她牵回房间,“给你留了字条。”
陈纵把粘在嘉南房门口的纸条拽下来,给她看。
上面确实清楚地告知了她缘由。她明天起床就能看见。
嘉南是半梦半醒的状态,陈纵拿过床头柜上消炎止痒的药水,涂在她脖子上起了两粒红疹的地方。
清清凉凉的感觉,让嘉南舒服了一点。
“那你赶紧去吧。”
陈纵把被子搭在她身上,整个盖住,像用绒毯盖住一只需要冬眠的小熊。
嘉南眨着眼睛,叮嘱他:“下次要告诉我。我睡了也可以吵醒我。
“不要偷偷走掉。”
“好。”陈纵答应下来。他隔着被子抱了抱她,“晚安,南南。”
今天清晨嘉南起床,发现陈纵一晚上没回。
大概六点,他估摸着她醒了,给她发消息:“黑皮的事情解决了,不用担心。”
—
傍晚放学,陈纵把嘉南带去了黑皮家的台球室。
这个时间点,里面没什么人。
窗户敞着通风,地面刚用拖把拖过,残留着一道道水痕,开着头顶几把老风扇将它们吹干,冷飕飕的。
黑皮坐在柜台后算账,一下一下按着计算机。他像个扛刀的士兵,被逼着当了账房先生。
黑皮看见陈纵和嘉南进来,熟稔地招呼。
嘉南打量柜台上摆着的老唱片机和几样生肖木雕摆件,黑皮解释说:“小白从旧货市场淘的,他喜欢,就摆这里了。”
他按下开关,老唱机铜色的大喇叭里传出咿咿呀呀的戏腔。黑皮笑着问:“难不难听?夜里灯一关,能拍鬼片。”
嘉南也跟着笑笑,“小白呢?”
黑皮指指地面,“在楼下。”
陈纵问嘉南:“下去看看吗?”
柜台后有一扇门。
陈纵带着嘉南往下走。楼梯陡峭,鞋底踩着上面的铁皮,震落无数灰尘,发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