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位参会人员提出说:“老师是教书育人,可不是为挣钱的。”
言语之间不是太赞同。
禾儿做过万全准备,深知理不辩不明,语气上还是稍微平淡,不想显得像在大声反驳谁一样,说:“沪市现在普通高中老师的工资是七八十,即使是首都大学,普通教职工工资才一百。这个数不算少,但对大部分来说,要是愿意到外头去,是绝对挣得到更多的。放弃更高的工资选择教书育人,本本身就是品格,我认为更高的工资都是值得的。大家都是人,活着就要花钱,这和从事什么职业没关系,一个人不仅是自己,还有家庭,一味强调奉献精神,而不给予应有的待遇,只会使行业更畸形……”
可以说,她这段话和主流思想是相悖的,对于教师、医生这样的职业,大家一般都会赋予更多的意味,从某种程度上,希望他们是完人,只能无私。
当然,对从事这些行业的人,有更高的品德要求是对的,因为他们掌握着更多人的命运,但足够的物质基础,才能使人有心情思考更多,古人都说“饱暖思□□”,其实是一个道理。
未必人人都赞同这几句话,开会嘛,反正讲究的就是争,很快有人站起来表达自己的观点。
饭菜上桌都顾不得,另一位老前辈打圆场说:“ 吃饭,先吃饭。”
张大山也说:“会议还没开始,力气留着过两天再用吧。”
再说下去,饭菜都放凉了。
禾儿已经准备好长篇大论,还觉得挺不过瘾的,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场合,坐下来长舒口气,就看到自己碗里多一只剥壳的虾,没说什么夹起来。
他们这一桌都是年纪差不多大,跟着老师或者长辈来见世面的,小年轻们挺有话说,很快就熟稔起来,只是奇怪道:“你们早到了吗?这两天好像都没看见。”
不然的话,彼此之间该打过招呼的才对,毕竟最近招待所住的都是来参加会议的人。
禾儿是挺实诚的,说:“老师布置了作业,一直在抱佛脚。”
说得大家都附和着笑,显然是有相同经历,聊着聊着就开始交换通信地址。
人和人之间的交情,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相谈甚欢。
张大山对此还是很满意的,任何事情单靠闭门造车都不会有成效,不枉费他这两个名额谁也不给,单给他们留着。
只是心里满意,嘴上还是要骂的。
论文翻一页,骂一页,说:“天马行空,经济是再实际不过的事情,一切都要有数据分析,谁让你们写这么多猜测性的东西!”
两个人低着头挨骂,谁被提问都抖一抖,等这场“考试”结束,简直是如释重负,相视苦笑。
好赖是这关过去了。
禾儿的心活泛起来,刚从老师房间出来,就提议道:“外头走走吧。”
招待所靠山建,夜里头风还挺大,禾儿摸着手,觉得有薄薄的一层鸡皮疙瘩,还有竹子被吹得簌簌响。
她突然吓唬人说:“说不准会有鬼跑出来。”
高明无奈摇头说:“幸亏赵阿姨不在。”
要搁小时候,夜里说“鬼”,起码得挨两下打。
禾儿赞同地点头,就见肩上多一件衬衫,薄薄的短袖,唯一能避寒的恐怕是那点体温,她看过去,男人只穿着一件汗衫,露出有力的臂膀。
明明都是常年锻炼,男人好像比女人更有腱子肉。
她忍不住伸手戳一下说:“啧,戳不动。”
指尖那点子力气。
高明把脸凑过去说:“戳这儿吧。”
他高半个头,手还得举起来,禾儿娇气起来,说:“举着累。”
这有什么难的,高明扎了个马步,视线难得跟她平齐,两双眼睛对上,禾儿已经忘记本来要做什么,扑哧笑出声说:“难怪我妈一天天说我恃宠而骄。”
老是批评她。
她再娇气,也是全天下对他最好的人,高明心想,他也是甘愿的。
只牵她的手说:“再走走吧。”
绕着竹林一大圈,叫蚊子叮处五六个包。
禾儿拍着手臂,花露水洒一身,回房间以后掏出小镜子,爱惜照着自己的脸蛋。
她是爱漂亮的姑娘,从小到大,每天都要把辫子梳整齐才出门,从没剪过短头发,一头长发乌黑亮丽,这么爱赶时髦的人,一次都没想过要去烫个头发,毕竟现在街上很流行。
这会却梳着头发想,要不烫一个吧,卷卷的,好像更娇俏一点。
她琢磨着洗完澡睡,第二天又是跟在老师身后的一天。
张大山是经济学界泰斗,能结交他的都不是泛泛之辈,会议本身的主力是中青年经济学家们,自然有无数问题等着问。
不管是什么样的问题,最后都会变成争论,你来我往的,叫人收获颇多。
长辈爱提携年轻人,有时候也问问他们的看法,说不出不打紧,要紧是有想法。
禾儿是天马行空的想法多,人家敢问就敢说,来这儿,要是说些陈词滥调有什么意思。
一位经济发展中心的吴主任,对她的观点还是挺好奇的,问道:“教辅材料对教育行业发展的影响,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