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昀看着秦月,他忽然不知应当如何反应。
既不知要怎样称呼,也不知要怎样问候,他犹豫许久,最后低声应下了秦月的那句话:“不必言谢。”
秦月于是微微福身,又道:“那就此告辞了。”说完她便绕开了容昀,朝着芦苗他们走去。
容昀迟疑了一会,快走了两步追了上去,又道:“若将来有什么事情,尽管差个人来告诉我。我现在便在洛州做刺史……”顿了顿,他似乎又纠结了一会儿称呼,最后还是含混了过去,“容家欠你的,一切事情你都尽管吩咐就行。”
秦月脚步顿了顿,她看了一眼容昀,淡淡道:“我与容家已经两不相欠了。”
没有等容昀再说什么,她快走了几步,便上了马车。
容昀没有追上去,他沉默地目送了马车走远。
马车中,芦苗一边赶车一边随口安慰着豆花这几个小孩,终于把这几个小孩逗得笑起来,才猛然发现秦月许久没有说话了。
转头看了一眼靠在车壁上发呆的秦月,芦苗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了阿月,你是在怕那个徐淮信还要来纠缠吗?”
秦月猛然回过神来,顿了一顿才道:“我在想……今天这事情似乎太顺利了一些。”
“不就是因为新来的刺史正好在旁边吗?”芦苗说道,“都说刺史是来监督这些当官的官,可能就显得特别体察民情吧……要不的话,我不觉得那个钱令官会那么一言不发不出来狡辩的。”
秦月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她在想容昀既然在洛州发现了她,那么他会告诉容昭吗?
如果容昭知道她还活着……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自失地笑了一声。
就算容昭知道她还活着,那又怎样呢?
他与她都已经没有关系了,他已经是太尉,且还是把北狄彻底征服的太尉,他有显而易见的权势在手,她实在不必去担心他是不是知道她还活着。
如若他真的在意,两年前他便不会在安定门上那么坚决地丢下她。
如若他真的在意,两年前他就能找到她。
容昀所说的亏欠只不过是容昀自己的想法罢了,大可不必由容昀的一句话,便想到容昭。
伸手搓了一下脸,秦月一抬眼就看到芦苗还在看她。
“你看我做什么,看路啊!”秦月笑了一声,“再撞一个,我们可以回头再往衙门走一趟了!”
芦苗赶紧回头看了一眼路,又回头看了她一眼,道:“这不是看你满脸心事,就想关心你一下?你刚在想什么呢?在想怎么除掉那个徐淮信吗?”
“我没那个本事除掉他。”秦月往后靠了靠,无所谓地笑了一声,“他们徐家在洛州有权有势的,我们也惹不起啊!要是真的相互之间杠上了,恐怕最后就是我们得收拾包袱滚蛋了。”
芦苗叹了口气,道:“你说得也有理,不能逞一时之快,这日子长久,我们老百姓还是没法和这些权贵相争。”
回到了食肆,芦苗打发了豆花几个去换了衣服然后去后厨准备食材,又叫了其他几个小子出来把大堂里面的桌椅卫生打扫了,然后琢磨着这个时辰了还要不要开门做生意。
秦月到柜台上把账簿翻了翻随手算了一下,向芦苗道:“今天别开门了,明天再开吧!”
芦苗哀叹了一声,道:“明天早上得先向菩萨烧三炷香,去一去霉运,然后再开门。”
秦月笑了笑,道:“都听你的,今天大家也累了一天,就吃点好吃的早点休息。”
在大堂里面做卫生的小孩子们一听到秦月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纷纷问道:“月姐姐,今天吃什么好吃的呀?”
“后厨有什么就做什么。”秦月合上账簿,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你们看着那些不能存放到明天的蔬菜,今天就都做了,犒劳你们自己。不过这得你们自己动手,我可不管你们做得好不好吃。”
这话一出,倒是让小孩子们都哇了一声,于是赶紧把卫生打扫干净了,就往后厨跑去。
秦月也没管着他们,就朝着楼上走。
芦苗往后面看了一眼,飞快地追上了她:“阿月,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刺史啊?”
秦月一边上楼梯一边看了一眼芦苗,笑道:“怎么忽然问这个?”
“就忽然想起来在衙门的时候那个刺史看了你好久,而且今天他是为着我们说话了。”芦苗说道,“而且刚才回来的时候你一看就是有心事,但是车里小孩太多了我也没好问。”
“是以前在京中认识的人。”秦月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面,所以念着往日情分,便有所偏袒吧!”
芦苗哇了一声,倒是想起来以前秦月的身份,忽然又愤懑起来,道:“所以我就说那个徐淮信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算个什么,竟然总打你的主意!”
秦月好笑地看了一眼芦苗,道:“你后面可别跟着说什么身份地位之类的,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和你有什么区别?徐淮信有那种想法,是因为在他看来,你我就是那种可以被轻易拿捏的人而已。”
芦苗听着这话就叹气:“别说了,这种话听多就只恨你我不是个男的,你我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