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雪又下得大了。
秦月靠在窗户旁边往外看,看天色渐渐暗下去,四处点上了灯。
枇杷从外面进来,小心地问道:“夫人,现在想用晚饭吗?还是等将军回来了一起用饭?”
秦月回过神,又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夜色降临了,雪没有停下来。
“不等了,摆进来吧!”她把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去,示意枇杷把晚饭直接送到暖阁里面来,一边说着,她一边把手上的镯子之类都褪下来放到一旁。
枇杷上前来先帮着她把这些首饰拿到一旁收起来,然后才出去让人把饭菜送进来。
容府中饮食向来是精细,规矩也多,一日三餐是如何搭配都是有定数。
秦月看着送进来的那六道菜,荤素搭配,样子好看,但却是她不想吃的——若是从前也许她还会让厨房再做一道自己想吃的,可今天也没了这个心思,于是就只意思意思每一道菜都夹了一筷子到碗里,然后拿汤泡了一小碗米饭,囫囵吃下。
“其他的你们拿去分了吧!”秦月放下了碗筷,看向了一旁的枇杷,“还是热的。现在我这不要人伺候,你们去吃饭,吃完了再来。”
枇杷笑着应了下来,便与其他丫鬟一起把这几乎也没怎么动筷子的饭菜给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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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站起来,在屋子里面慢慢踱着步子,她忍不住在想那位嘉仪公主下午时候说的那些话。
容昭与嘉仪公主从小就认识。
容昭曾经还有机会做驸马。
容昭现在把她从北狄带回京城来。
容昭不让她去见嘉仪公主。
嘉仪公主名素娥。
一切都似乎在暗示着嘉仪公主和容昭之间有那么一段无法忘怀并且延续至今的感情。
而她和容昭……
他们之间没什么难以忘怀,也没什么念念不忘。
她停在了穿衣镜前,她看向了镜中倒影出来的那个自己,与妖艳张扬的公主相比,镜中的她灰败又颓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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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屋子里面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忽然容昭的声音响起来了。
秦月一惊,转身看向了门口,便见容昭已经走到了窗下坐下。
“你还没吃饭吧?让他们送饭菜进来好了。”容昭向她招了手,“在那里看什么?衣服不好看?过两天南边的料子来了,就做新衣服了。”
“我吃过了。”秦月抿了一下嘴唇,并没有走过去,“让厨房重新做吧!”
“怎么吃这么早,还以为你等着我呢!”容昭见她不动,便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来,拉住她的手往一旁靠在了椅子上,“怎么不等我?”
秦月看着他,他神色坦然,脸上带着笑。
“你……”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话说了出来,“你与公主……以前是青梅竹马,是吗?”
这问题让容昭似乎愣了一下,他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何德何能?你把我看得也太高了一些。当初先帝膝下就那一位公主,京中世家子弟众多,轮不到我去和公主做什么青梅竹马。”顿了顿,他把秦月拉到怀里抱住了,“你别听她瞎说。”
秦月挣扎了一下但没挣开,她从镜子里面与容昭目光相碰。
“别胡思乱想。”他说道,“想哪些事情,还不如来想我——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还没忘呢!”
秦月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与容昭,她转了个身,与他对视:“听你的,我不想那些。”
容昭笑起来,他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微凉的吻。
秦月把自己埋在容昭的怀里。
她抱住他的身体。
如若什么都不去想,那么此时此刻,至少他还在她的面前,至少她还能麻痹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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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几天,枇杷悄悄地与秦月说了容昭与那位嘉仪公主当年的事情——这话是从桃花苑里面传出来的,据说是嘉仪公主与人回忆从前也没避着人,所以这话就传开了。
“说是青梅竹马,还说当年公主也挺喜欢咱们将军的。”枇杷口齿伶俐地说完,然后看向了秦月,“那公主还挺惋惜的样子,可能还是喜欢咱们将军的,所以这次回来就住在咱们府里了吧?”
秦月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书:“还说了其他没有?”
“就……将军最近去桃花苑挺多的,底下有些人在传一些闲话……”这话枇杷就说得有些吞吞吐吐了。
“说了什么闲话?”秦月问。
枇杷想了一会儿,大概是在琢磨着如何措词,然后才道:“就有人说,将军可能也是对公主有意的……就还有一些是说夫人您……”
“说我配不上将军,公主才配得上?”秦月发现自己语气格外冷静。
枇杷默默点了头。
“还有别的么?”秦月又问。
“就……这些话翻来覆去的。”枇杷看向了秦月,“夫人,要不要把这些人都赶出去,这样在府里说闲话,都不像样子。”
“老夫人知道这些话么?”秦月自嘲地笑了起来。
枇杷踟蹰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应当是知道的……”
“那将军知道这些么?”秦月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