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嘉笑道:“以后有机会一定请你们。不过,我今天是来找舞狮队的。”
“哦……”那人指了指另一个门:“他们在那边。”
舞狮队有一个小院子,地上摆着坛坛罐罐,有几个年轻人正在坛子上跳来跳去,练习舞狮的动作。
见刘嘉过来,有人忙过来,一口广普腔:“您想请出狮?”
“嗯,我想请今天在唐人街胡记酒楼前面舞狮的那两位。”
一个年轻人被人叫过来,接待的人看着他:“小梅呢?”
“啊,她……”年轻人看了刘嘉一眼,轻声附耳说了几句。
接待的人神色变得凝重:“这样啊……”
他对刘嘉说:“小梅今天家里有点事,您看,要不换一个?”
小梅?
刘嘉好奇:“小梅是今天舞狮头的,还是后面的?”
接待的人清了清嗓子:“咳,小梅是舞圣头的,不过您放心,我们这边其他人也很棒的。”
“小梅,是女孩子吗?”
“对,您一定要女孩子吗?”
“我今天看到她舞狮,舞得特别好,梅花高桩倒了,她一下子跳起来,飞了过去。”
“那系当然啦,舞到一半要是卡住了,不吉利哒~跳过去,店家也会给多红包的啦。小梅练舞圣头很努力,不容易。”
他连续两次把“狮头”说成“圣头”,刘嘉觉得自己莫不是不小心触了什么忌讳。
“我刚刚,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刘嘉小心翼翼地问。
接待的人笑笑:“干我们这行,是不说狮头的,要么是圣人的圣,圣头,要么是胜利的胜。狮这个音嘛,像尸体的尸,不吉利。没有关系的,你又不知道。”
“那我也不是很着急,我就等等小梅吧,女孩子能练出来不容易,我想多给她一点机会。”
接待的人为难:“呃,那您可能要等很久了。”
“啊?为什么?”刘嘉不解。
“她的师父,今天上午去世了,她要去照应几天。”
刘嘉愣了一下。
“其实,老爷子去了也好,几年前他被毒.气弹炸到,一直靠小梅到处找活干给他买药,他也很痛苦的。前天开始就昏迷啦,现在去了,也算系解脱。”
刘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今天早上小梅所有的动作,抬起狮头时露出的笑脸,完全看不出来她的师父已经昏迷。
“她家在哪里?我想去给老先生上炷香。”
刘嘉找到小梅住的地址,门头上挂着一块大大的招牌——陈氏武馆。
招牌上挂着一朵白色的花,两条长长的白色挽带垂在两边。
小梅的师父生前大概是个特别体面的人,前来举哀的人许多。
与刘嘉曾见过的其他葬礼不同。
门外地面放着草席,锣鼓声也是沉闷的单调。
两头白底蓝纹的狮子,也就是马超狮,正跪在门口,圣头上的眼睛与普通醒狮精神振奋的模样不同,孝狮黑色的眼睛半开半合,眼角有泪,狮角上还挂着白色的布条,眉毛与狮须都是白色的,后脑只用黑色写着大大的“孝”字。
逝者的家属将那两只狮子领进门,两只狮子膝行而入,一步一步,缓缓前行,动作非常缓慢。
随着鼓点声,那狮头一点一点的颤动,向下顿首,像极了哀痛过度的人。
接下来,狮口不断张合,如同仰天长哭,身体不断抖动。
刘嘉从来没想过,她竟能在一颗南狮的狮头上看出人类的情绪,把她也拉进去,彻底浸染,感受到相同的悲伤。
她上完香之后,发现跪着的家属里没有小梅,不知她去了哪里。
那两只白色的马超狮伏坐在礼堂入门之处的礼宾桌旁,低头垂眼,似乎在代替主家招呼客人。
实在见不到小梅,刘嘉便打算离开,却听见出了门的宾客们在小声议论。
说舞狮实在不赚钱,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能拿得多一些,在老先生还没仙逝的时候,他的徒弟们就打算把师父的宅子卖掉,把正经的主业做起来。
舞狮和开武馆在法国都赚不了大钱,他们的正经主业是医生。
有了多年的实习经验,他们的药和正骨手法都是一绝,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就算没伤,累了也会找他们按一按。
因此不管是在唐人街还是在洋人多的地方,都比舞狮的收入多。
只有他的小徒弟小梅不乐意,她想守着师父的招牌,跟师兄弟们急起来的时候,说话比较难听,骂他们数典忘祖。
师兄弟们则说她是头发长,见识短:“我们跟你又不一样,你要是活不下去,一嫁人,就有人养,我们是要养家糊口的,压力比你大多了。”
来回几次,把小梅气得够呛。
“唉,都这样,别说他们只是师兄师妹了,我们家,老一辈儿的走光了,小一辈的根本连来往都不来往了,就连过年都是各自小家在一起过。”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见陈家班的舞狮了。”
“是啊,要是就这么丢了,太可惜。”
刘嘉在一旁沉默地听着,诚然很多东西消失了不会对日常生活有什么影响,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