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
“别看我,先做好你该办的事。”
凌一弦小声嘀咕:“莫潮生,我总觉的你是故意的。”
“我确实是故意的。”莫潮生坦然承认,并且意有所指,“我看得出,那个叫明秋惊的男孩,已经做好了在关键时刻夺人性命的准备。”
凌一弦瞬间就反应过来,不自觉地抬高了声调。
“……你觉得我没准备好?所以你把相柳留给我当预演?”
莫潮生幅度很小地轻轻摇头:“在你真正长大之前,我没教导过你仇恨的样子。”
所以,凌一弦没有成为他这样的法外狂徒。
虽然因为社会化程度不够,她经常无意中展现出许多离谱的思路,但凌一弦本身对生命的尊重,从她很小的时候在獠牙豹眼皮子下救走陌生人起,就一直没有变过。
莫潮生曾经从太多杀意中经过,他自己也是个过去的复仇者。所以他能够轻易发觉,那个叫明秋惊的孩子,心中保存的恨意和决断尚且新鲜。
可凌一弦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直到最近,他才把这些旧事一股脑地告诉给凌一弦。它们就像树皮上陈旧的点点斑痕,铭心刻骨,但已经过去。
凌一弦会鄙弃、憎恨、厌恶玉门,她也有理由讨还过去的累累血债,并且一直以来在为此事做出努力。
只是……
感觉着手掌底下毛茸茸、暖烘烘的那颗圆脑袋,莫潮生又回忆起她梳着羊角辫时小小的样子。
他冷静而残酷地想道:凌一弦想要复仇,却并不意味着她已经做好准备。
要知道,情急之下、紧要关头赶鸭子上架地夺走一条性命,和事先就已经抱着“我必然杀人取命”的决心,这两者之间的心理和表现在决战之间的状态,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只是普通的对手就算了,可如今,他们已经离最终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莫潮生见过玉门首领。
那不是一个在紧要关头,才能急忙改变想法的对手,如果不在一开始就抱着让他有去无回的决心,就根本等不到那个“紧要关头”。
正如杀强敌之前,要先挽满劲弓,要拿走这样一位对手的性命,也一定要在之前就做好十足的准备才行。
不过,他也并不是一定要逼着凌一弦去做。
不知道莫潮生脑海里都转过了哪些念头,至少凌一弦听明白了一件事:“不就是挖个毒腺吗,我又没说我不干——等等,我要是不干呢?”
莫潮生平静地说:“那就等接应的人来了,派你押送这批玉门成员,跟他们一同返回。”
凌一弦瞪大眼睛:“喂,莫潮生——你不至于吧!”
莫潮生笑了一下,非常欠扁地说:“我是领队,我就是能这么安排,你管得着吗?”
“莫潮生,你今晚吃自热米饭时,包装必漏气!”
凌一弦小声嘀咕着,重新扬起手里的匕首。
此刻,她左手正按着相柳的后颈,能感知到皮肤下血液细微的流动。
相柳的双肩都绷成僵硬的两片,肌肉迸出垂死挣扎的力量,又被凌一弦紧紧压制住。
某一刻,就像她过去领悟那些佶屈聱牙的武学心法一样,凌一弦蓦然明白了莫潮生想要教给自己的东西。
随之而来,便是顿悟——
扑地一声轻响,刀刃刺入血肉。
随即,凌一弦擦了擦手上沾染的暖流,把两枚血肉包裹的部位及时装进密封袋塑封好。
莫潮生不动声色:“你刚刚差点杀了他。”
“因为他想借机毒杀你我啊。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事先就做好了准备,对吧。”
拽过一旁的医疗箱,凌一弦往相柳的伤口糊上一大团止血凝胶。
莫潮生撇了撇嘴:“之前不是说过,不要在这种垃圾身上浪费药吗。”
“你可别闹了,哥们儿。”凌一弦也撇了撇嘴,这一刻,她的形象和莫潮生前所未有地接近,简直像个性转翻版。
“他刚才要是继续顽抗,那我当然真的杀了他。但他既然在最后一刻珍惜性命,选择收手,那有伤还是得给他治的,至少意思一下,这是人道主义。”
“还有一点处理完……好啦。”
把撕开的医疗用品包装袋揉成一团,丢给莫潮生,凌一弦轻松地拍了拍手。
“我的事都做完了,接下来只要等着移交这批成员就行了吧。”
“嗯。”
“你也没理由把我随队支走了吧?”
莫潮生笑了笑,故意说:“这个,看心情吧。”
“淦,你今晚喝水必被呛——对了,相柳和驳都各自交代了一个地点,他们谁说的是真话?”
莫潮生走过去,替凌一弦拨开帐篷帘子,中午最灿烂的阳光,透过宽大的蕨类叶片,铺天盖地地洒了进来。
“实际上,这两个地点,都是错的。”莫潮生懒洋洋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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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那天山谷里,明秋惊跟莫潮生的谈心起了作用,还是刚刚促使凌一弦做出了重大改变,想要委婉地表达关怀。
总之,这天晚上,凌一弦和明秋惊谈恋爱的时候,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