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前,侍者含着客气有礼的盈盈笑意,但他的两道目光却好似鹰隼,全程恪尽职守地盯紧凌一弦,把凌一弦的手指、手腕、手肘都尽收眼底。
如果此时前来卧底的,是个没什么经验的其他武者,面对这副阵仗,恐怕紧张得连背后的汗毛都要竖起来。
但凌一弦的心情却十分轻松。
如果不是怕崩掉美人蝎的人设,她甚至都能送给侍者一个露出大白牙的和善微笑。
当着侍者的面,凌一弦淡定自若地拿起那柄银刀,将刀刃抵在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上。
凌一弦自己的手指,只有薄茧,而无疤痕。但武者局注意到,在美人蝎的食指上,留有一道又短又深的淡褐色小疤。
由于武者的愈合能力比普通人强上数倍,所以一般磕碰刮擦出伤口,并不会留下痕迹。
所以说,美人蝎手指上那道结节似的疤痕,必然是经过反复多次的破坏,才留下如此明显的印记。结合着她血液有毒的情报来看,武者局推想,这道疤痕就是美人蝎滴血验明正身时的固定位置。
从那位侍者的眼神来看,他们猜对了。
小银刀刺破了表皮,凌一弦则悄悄驱动丹田内力,从中逼出一股毒气混入自己指尖鲜血当中。
连珠似的鲜血滴入纸盘,在雪白的盘底染开一片殷红。
幼小的多爪蜈蚣浸泡在凌一弦的血里。几乎就在接触到她血液的瞬间,蜈蚣便发生了剧烈的抽搐。
就像是水蛭被洒了盐一样,蜈蚣蜷缩起长长的身子,把自己抱成一个圆团,几十条大长腿不要命了似地飞舞起来。
随即,这自带毒性的小东西,开始一节一节地不断吐出内脏。
就连这份呕吐的时间,蜈蚣都未能维持多久。只是几次呼吸的时间,它便停下动作,无声无息地咽了气。
见证了这一幕后,侍者脸色平静,凌一弦亦然。
只有系统的电子音里,掺杂上了些许复杂的感情。
“宿主……”
凌一弦笑了笑,在心里回答系统:“这还不是我血液最毒的浓度。”
而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她一直就和这样的躯体朝夕相伴。
侍者礼节性地朝凌一弦鞠了一躬。他用和刚才问候胐胐时,一模一样的声调问候凌一弦:“您好,美人蝎,请进。”
说完这句话,他就又不知道从哪里凭空变出一只打火机,当着凌一弦的面,把银色托盘里的纸盘、蜈蚣尸体、银刀和盘底留下的血渍全部焚毁。
直到完成了这件事后,他才笑着恭维了凌一弦一句:“多日不见,您与美人蝎融合的越发融洽了。”
凌一弦应了一声傲慢的鼻音,算是对侍者的回答。
她脸色冷淡地步入门厅,与此同时,她悄悄对系统说道:“幸好武者局派出的人是我,不然他们怕是要当场露馅。”
这位侍者看起来,不像是能被一个半小时的特训手段蒙混过去的样子。
从他变魔术似地,凭空抓出银刀、纸盘、打火机的手法来看,此人多半也是个妙手空空的行家。冒牌货要是在他面前上演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恐怕是鲁班面前耍大刀——贻笑大方了。
不过这样一来,这份美人蝎的鲜血,凌一弦就正好自己扣下了。
摸了摸挂在手腕上的小小坤包,凌一弦问系统:“你觉得,她的血会比我毒吗?”
不等系统回答,凌一弦就自问自答:“我觉得,她肯定没有我厉害。”
系统:“……”
这是它的错觉吗?宿主你语气里的骄傲是怎么回事啦?
…………
走进这间小厅,环视四周的第一眼,凌一弦心中就浮现出几分意外的情绪。
她本来以为,这群人身为违法分子,聚会地点又选在酒吧楼上,估计是要制造一些需要热心市民拨打报警电话的情况。
然而,事实却正好相反。
比起酒吧一层的群魔乱舞、喧闹冲天,3楼的环境要清雅许多。
几条双层的长餐桌陈列在大厅最中间,下面那层餐桌上面摆放着各类餐点水果,上层餐桌,则摆着一排的水晶花瓶,瓶内插着娇嫩的水仙花,花朵正悠悠地往散发着清雅的芬芳。
几组沙发靠墙摆放,此外,厅里还有备有高脚椅、单背椅、小凳子,随便大家取用。
如果说,楼下是红男绿女的大杂烩,那楼上看起来就更像是一场清幽休闲的好友party。
不过,光是那个守门的侍者,就足以说明这场聚会的不平凡。
凌一弦暗自打量这间房间里的所有人。
很快,她就发现:这些人无论是男是女,都有一个十分鲜明的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都很年轻。
武者确实比普通人老得要慢,人到中年时,武者往往看起来比自己的真实年龄还要再年轻个七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