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太和帝,恨先帝,恨太后,恨魏王,恨所有人……可她惯会隐藏内心仇恨,这对她来说不难。
都给她等着,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些人!
胡太妃眼中透露出仇恨扭曲的光芒,可在抬头的那一刻,这一切全成了眼泪和忍辱负重。
“罢,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太后多年来视我如姐妹,晋王那孩子也确实可怜。若是真以安王之骨,能替晋王澄清,能成全了陛下和晋王的父子之情,也是我儿的幸事……”
她泪流满面,突然跪了下来:“只望太后能答应妾身,捡骨之事由妾身亲自来,妾身实在不忍让他人触碰安王尸骨。”
太后忙扶她起来,也是感叹道:“自然让你亲自来,我就怕你受不住。唉,本来哀家是打算替安王办一场法事,借着法事遮掩……”
胡太妃听太后说着怎么冠冕堂皇的取她儿尸骨的话,心里好恨好恨。
可她现在只能忍着,忍着先保全了晋王,再图谋后事。
“这法子是你想的?你怎么这么坏!”
无双笑得花枝乱颤。
不是她不厚道,实在是她只要一想到魏王阴坏地出了这样一个主意,而胡太妃被耍得团团转,又想保儿子又想保孙子,最后实在没办法,为了保全孙子,只能亲手去刨儿子尸骨,她就忍俊不住。
魏王实在太坏啦!
哦,现在不是魏王了,而是太子。
只因魏王暂时没打算搬进宫,所以他们目前还住在魏王府里。
她靠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自己不觉得,魏王可不好太好受。
虽然现在天气冷,但屋里烧了地龙,无双就穿了一身单薄的衣裙,她那高耸之处本就大,自打生了孩子,越发浑圆惊人,她笑得抖,那处也在抖,魏王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已有几日未近身了,当即袍子下起了反应。
无双就坐在他腿上,怎会没有感觉,她忙抱起一旁的儿子道:“祚儿还在边上呢。”
其实边上还有侍女,只是无双没好意思说,她抱着儿子当盾牌,离他远一点。现在她是发现了,魏王比纪昜坏多了,纪昜看似不管不顾,其实人单纯也老实,反倒是他,阴坏阴坏的。
她岔开话题道:“那准备何时验?”
“今晚。”
今天是安王法事的最后一日,骸骨想必已经拿到了,自然要趁热。
“真想去看看热闹。”无双有点遗憾道。
魏王将她连人带儿子扯过来:“最近乃多事之秋,你老实些,好好在府里待着,等一切事罢,自是想怎么看热闹就怎么看。”
“我省得。”
验亲之地选在慈宁宫。
太和帝不好出面,自是太后出面主持。
也没有其他人在场,除了太后,昌河公主,以及魏王,还有便是太和帝身边的冯喜。
魏王的出现,让胡太妃更是笃定那个出滴血验亲主意的人就是魏王,心中恨意更深。
晋王很快也来了,他面色苍白,难掩忍辱负重之色,进来后就对太后和昌河公主说了一番感慨之言。
太后也是连连感叹,道:“知道委屈晋王你了,可此事早澄清了早好,对你对安王都好。”
晋王理解地点了点头。
太后示意胡太妃拿出安王的尸骨。
胡太妃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布包,不舍至极,心疼至极,但最终还是摊开了帕子,将其中那块早已腐了的枯骨放在殿中的案上。
放下后,她不忍再看,转头用帕子掩住了面。
晋王这时倒是坦然得很,“如何验?”
冯喜道:“殿下刺破手指,将血滴在上面即是。”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晋王看了看一侧的屏风,悲壮地仰天长叹一声道:“只望本王验完,父皇再不要疑了儿臣才是。”
他从一旁宫女手中接过刀,二话不说在手指上化了道小口,尽显磊落之态,若不是在场几人对他底细清楚,还真要赞道一声好风仪。
只可惜没有如果。
晋王一脸成竹在胸之色,将血滴在那块尸骨之上。滴完后,他再未去看去瞧,因为他心中有数,血一定不会渗进去。
滴骨验亲之法,验的是亲生是血缘,这尸骨并非安王的,晋王自然有十足把握。
之前胡太妃把消息传给他,他当时恼怒至极,转念一想,反而觉得此法对他大有益处。
当年他初回宫,宫中流言四起,父皇不愿与他齿序,他一直觉得符合是受了那些流言影响。此番一罢,确定了他皇子之身,他定会以此为由,让父皇还他齿序,想必太后也会为他说话。
晋王正在想等会怎么和太和帝开口,就听得殿中响起一道讶然之声。
“那血……那血渗进去了……”一个宫女失声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块骸骨。
那血,竟真渗入了骸骨中。
“不可能!怎么可能?!”晋王失态道,扑上前去看那块骸骨,“怎么可能会渗进去!”
“老奴一直盯着,那血确实是渗进去了。”冯喜摇头叹息道。
晋王径自不听,又去拿了刀来,划伤手指,将血滴在骸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