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脸藏在被子里, 不想说话, 就想躲一会儿消一消羞意。他却不放过她, 把她扒拉了出来,抱在怀里。
“气了?”
她倒没气。
“你以后别这样了,外面那么多人,你说现在大白天的,他们再听见了什么声音,未免惹人笑话……”她声音小小的。
纪昜嗤笑一声:“那以后我把她们都撵远点。”
无双更羞耻了,那你一撵人不就都知道你想做什么了?却又不知该如何说,遂将脸埋在他怀里不说话,纪昜也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时而敛目时而扬眉。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人禀报:“殿下,商副使来了。”
是福生。
他的声音气弱至极,福生再是个太监,回来见王妃的侍女都去了门外,也知道里面在干什么。俗话说,新婚三日,蜜里调油,更何况里面是那位活祖宗。可他还是得说,他有不得不说的理由。
里面没人应,半晌门从里打了开,纪昜披着衫子,阴着脸,恨不得把这老货一脚踢飞。
福生苦着脸,小声道:“商副使说有要事要禀。”
纪昜摔门进去了,过了会儿还是披着衣裳出来,就要往外走。福生忙将他拦下,任劳任怨给他整理衣裳,怕他就这么出去,等会主子出来了,他又要吃挂落。
快到书房时,福生察觉到前方走着人突然慢了脚步。
如果说纪昜走路快且急,魏王走路就是不疾不徐,似乎天塌下来了,他也是这样。
魏王停下脚步,福生忙凑到跟前来。
“做得不错。”魏王道。
福生苦笑:“就怕哪日被殿下发现,老奴、老奴……”
魏王没有说话,进了书房,不多时再出来,虽还是同样的装束,但明显能看出人更整齐了些,他在前,福生在后,一路往鸾祥院去了。
……
见殿下走了,玲珑几个低着头进了内室。
玲珑还好,倒是小红,大概年纪小,小脸红扑扑的。她红脸,被她和梅芳扶着去浴房的无双也红着一张脸,两人对着红脸,倒是边上的梅芳还像个傻大姐似的,不得不说也是一副奇景。
等回来时,床铺已经收拾好了,无双想之前纪昜是被叫走了议事,应该短时间不会回来了,便打算连午膳都不用了,要睡一下午。
见王妃睡下了,玲珑做手势让所有人都下去,她则又环视了下内室,见没什么要做的,才轻手轻脚关上门退了出去。
这是无双新婚头一日,按理说该见见这院中服侍的下人,见见王府的其他下人,以便于以后掌握中馈,不过王妃和殿下都没说什么,往后挪一挪也没什么。
玲珑让小红去把下人名册拿来,最好先弄清楚谁是谁,谁又是做什么的,等明日王妃闲了问她们也好有的答,这时就见一人从外面走进来,正是刚走了没多久的魏王。
几个侍女忙蹲身行礼,顾虑王妃睡着了,就没有叫安。
魏王扬了扬手,玲珑虽眼中有些疑惑,还是带着人下去了。
……
魏王进了内室。
室中光线适宜,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床那边,樱红色的柔纱帐子低垂,隐隐可见到后面躺着个人。
他走了过去,在床沿坐下。
她睡得很熟。
明明是白日,却发髻尽散,乌鸦鸦的发丝散在松软的枕头上,眉间慵懒,两颊泛着红晕,嘴唇湿润有些微肿,也不过一日不见,本来青涩的眼角和眉梢便多了一丝异样的风情,媚态横生。
魏王素来不屑那些什么美人乡是英雄冢之类的话,让他来看,沉迷女色耽误了正事乃是庸人,连狗熊都称不上,更何况是英雄。
未曾想本是按部就班履行诺言,却在她身上生了如此多的意外。
魏王素有谋略,有谋之人便不喜有人、有事超出掌控范围。她的体香是为意外,但总体而言是好,‘他’过于对她在意,但想想他这不到三十载岁月,实在太过贫瘠,‘他’虽任性妄为,却也帮他良多,而他自认比‘他’沉稳,便有为兄为长的自觉,对‘他’偶尔不太过格的行径,都是纵容的态度。
可渐渐就有些失控了。
失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从‘他’开始有意隔绝屏蔽他,试图影响他的想法那一日。
二人为了方便行事,彼此之间从没有秘密可言,现在‘他’有秘密了,而且不愿他知道。
若是别的事也就罢,偏偏不过是跟女子相处,这女子还即将成为魏王妃,在魏王心里,是划在自己人这一列中。所以他并没有太在意,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觉得他小孩心性。
可随着次数渐多,当日在宣平侯府偶然浮起的那一丝想法,便越来越清晰——
若有一日,‘他’心生贪欲,妄想占了这具身体,是不是就可以将他彻底锁起来,不再让他出来?
毕竟‘他’在两人之间的控制上,历来比他强。
当年也是他突然冒出来,后来也是想出来就出来,想走就走。他是在宋游的帮助下,与‘他’沟通交流,才渐渐维持了平衡。用宋游的话说,这种状态其实已是当下能做到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