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伸手去抚触他,抚触他的脖颈,先是在上面缓缓摩挲着,等他熟悉了这种抚触,才移到他颈后,稍稍用力去按着他紧绷的后颈,一点点让他放松下来。
纪昜也不知为何,本来充斥心间的烦躁、嗜血的冲动,突然一下子被抚平了。
他垂目去看——
她在他的怀里。
似乎也感觉出他的放松,她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并拿着他的手环上自己的腰。现在纪昜一手抚触着无双的耳垂,一手环着她纤细的腰肢,相当于无双整个人都在他怀里。
他似乎也十分喜欢这个姿势,神态越来越缓和。
无双偎在他胸前,轻声道:“曾经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他们的亲生女,后来才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知道真相后,我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惹了她们生气,再后来老夫人找来了秦师傅,秦师傅管教我管得很严,动辄打骂受罚,其实我隐隐觉得是不对的,为何只有我学这些东西,别人都不用学?
“我刚跟你说我没有其他书都是真的,我只有《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这些书,我讨厌它们,却又不得不去学,所以好不容易有人送我一本别的书,我就常常拿出来看,看看里面的山,看看里面的水,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曾经无双也想过,自己到底爱慕赵见知什么?以至于宁愿听信郿无暇的唆使,设计对方,也要嫁给他。
可能出于性格缘故,有时发生一件事,无双会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将责任都归咎于他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如果她能不为所动,即使郿无暇再怎么唆使,也拿她没办法。
所以她到底爱慕赵见知什么?
她琢磨了很久,才琢磨出她一起初对赵见知的各种想象、想望,其实都源于这本《雅成诗集》。
她被困在这座名为长阳侯府,实则由众多人联手打造的牢笼里太久太久,她太奢望外面的世界,太渴望能离开这里,太想摆脱眼前的一切。
这本《雅成诗集》是她唯一能看到外面的窗户,写出这些诗词的人,他眼里的世界是那么丰富多彩,因此她移情了,同时也把自己的想望和渴望,都寄托在了诗集主人赵见知身上。
但那其实不是爱慕,她只希望有个人能救自己出去。
《雅成诗集》是引,魏王的坏名声是引,郿无暇的唆使也是引,这些引牵着她走出去,她以为自己能逃出去,才发现其实一切都是假象。
……
无双的声音越来越小,停了下来。
她没想自己只是想说个合适理由,最后竟惹得自己想了这么多。她有些尴尬,头都没抬,还那么埋在,打了个小哈欠道:“殿下是不是困了?要不我们睡吧?”
然后她就睡了。
纪昜没有说话,将手伸出帐外,大袖一挥,高柜上的灯台自己就熄了。
无双睡着了。
黑暗中,纪昜却一丝睡意都无,他手指在她耳垂和脸颊上游移摩挲着,摩挲到她眼角时,他感觉到一丝湿润。
他用手指摸了摸,又拭了拭。
次日无双醒来,纪昜已经走了。
他带走了那三本诗集,只给她留了三个空盒子。
无双有点头疼,要拿就都拿走,偏偏留几个空盒,她还要找地方藏,不然蒹葭翻起来发现了,她该怎么解释?
最后她将那三个空盒放回原位,至于被发现了,等发现了再说吧。
用罢早饭,照例是去长青堂请安,照例也是让她们在门外站了会儿,就让她们回去了。
临走时,郿嫦笑吟吟地对无双说了做新衣裳的事,还说等会布料送来了,让她先挑。不过衣裳明天就要穿,现在做明显是来不及了。
快中午时,郿嫦和郿娥带着布料来了,
三匹布料,一人一匹,都是那种很鲜嫩,很适合少女的颜色。除此之外,还有两身衣裳。
郿嫦让无双先挑,无双有点头疼。
她向来不会选布料,每次让她选颜色,她只会选最暗的那个色,而通常让她选的布料里,都会有一两匹暗色,就像提前为她准备好了一般。
可今日这三匹布料,一匹鹅黄,一匹嫣红,一匹藕荷,都不是暗色,怎么选?
郿嫦拿起那匹嫣红的塞给她,不耐道:“行了,你也甭选了,你这成天可怜兮兮的,连件稍微亮眼的衣裳都没有,就拿这匹吧。”
说完,她也不管无双反应,又挑眉示意郿娥。
郿娥掩嘴一笑,伸手拿了那匹藕荷,剩下的鹅黄就属于郿嫦了。
郿嫦也没管这些,将布料塞给丫鬟,又去拿那两身衣裳,对无双道:“既然这次我们姐妹一起出去,没道理我们穿得花红柳绿,你倒像个出了家的姑子。这两身衣裳,一身是我的,一身是五妹妹的,都是没上过身,你看你喜欢哪件?”
无双看了一眼,道:“衣裳就不要了,我有。”
郿嫦翻了个白眼,“你的那些衣裳能是穿去给人贺寿的?小心人家嫌你晦气!还是你嫌弃这衣裳是我和五妹妹的,穿不得你?”
“我没……”
“你没那你就挑一身试试,要不两身都给你吧,你换着穿。我比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