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殿下。”上官松霞走至少帝君的身前四五步,止步行礼。
少帝君的目光,跟巡逻般,在上官松霞身上认认真真地扫量了一遍。
他眼前的人,于此海天一色的蓬莱仙境,简直浑然一体,连在天庭见惯众神仙的他,不禁也生出几分惊艳之感。
这非但是因为上官松霞的相貌,而是她通身的气度,这股天然的疏离淡漠,清冷不沾尘的气质,简直连月宫里的嫦娥仙子都不能比拟。
所以,在初见她的这瞬间,少帝君几乎以为,眼前的人不仅仅只是半仙境界,因为在他看来,此人已然跟真仙无异。
少帝君的心里本来早有打算,但这会儿,他突然又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有些念头是动不得的,但一旦动了,就会了不得。
少帝君笑道:“早就听闻过绮霞宗上官宗主之名,本君先前还以为,不过又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枯朽女冠而已,想不到,竟算是个绝代佳人了。”
上官松霞的眉峰微蹙,淡淡道:“小道虽非枯朽,但也跟什么‘绝代佳人’毫不沾边。”
少帝君道:“你若称不上佳人,那世间便再无美色。”
上官松霞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殿下恕罪,修道人,不懂什么美丑妍媸,也不过是白骨皮囊而已。”
跟她的反应正好背道而驰,少帝君唇边的笑意越发浓烈了几分:“是吗,那你也是这么看待云螭的?”目光有些游离地,少帝君往上官松霞方向走近了两步:“或者说,也是这么看待那个‘柳轩’的?”
上官松霞难得的有些不安。
她没有回答,而只是看着身前的地面。
阳光正在少帝的背后,但地上却并无任何的影子,只有少帝君的袍摆,被风吹的向着此处扬起。
他靠的有些近。
少帝君见她沉默垂眸,笑问:“怎么,松霞君不便回答这个问题吗?”
上官松霞道:“殿下为何突然提起此人?”
少帝君似调侃又似嘲讽地:“你当然知道,他不是你的好徒弟么?”
上官松霞道:“他已经跟我毫无瓜葛。”
“既然毫无瓜葛,为何会舍命相救,还……”少帝君又往前踏进了一步:“敢在本君的眼底玩弄伎俩,松霞君,到底是该夸你的胆子大呢,还是……实在不知天高地厚?”
他望着上官松霞低头垂眸的样子,不禁想看看此刻她脸上的神情,是否还是那么清冷不动。
但就在少帝抬手之时,上官松霞退后一步。
少帝的动作一停,他不喜欢、也不习惯这样,他很少会扑空,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物。
“松霞君怕我?”他重新负手,淡淡地问,“是因为做了亏心事?”
上官松霞抬头:“人确实是我所救,帝君若要责罚,上官松霞愿意承担。”
少帝君扬眉:“与其说惩罚,本君更想知道,你为何要救那孽龙,你不是曾亲手置他于死地么?”
上官松霞道:“小道所斩杀的,是妖孽,但是……柳轩并非妖孽。”
少帝君双眼微睁,继而嗤了声:“原来你是觉着自己错杀了人?”
“正是如此。”
少帝君笑而不言,过了会儿,才说道:“到底是肉眼凡胎,未曾升仙,所以看不透。不过本君可以告诉你,你绝对没有杀错,反而是救错!”
沉默之中,有两三同修从角门处走了出来。
上官松霞转头看去的功夫,少帝君略一扬手。
刹那间,一道无形的结界,将两人遮蔽于其中,他们能看清外间的所有,听见所有,但外头的众人,却无法窥见结界之中。
上官松霞跟少帝君明明就在眼前,那几人却毫无察觉,径直从旁边走了过去。
其中一人左顾右盼,疑惑地说道:“怎么不见绮霞宗的上官松霞,先前见她往这边来了。”
另一人笑道:“你为何如此惦念上官宗主,人家已然是名花有主了,岂不闻这些日子,她都在大雪山做客,劝你不要空自念想。”
“我自然知道她跟傅相爷是一对儿,只不过……平时并无相见之机缘,今日多看一会儿,也是好的。”
三人说说笑笑,见此处无人,便又饱览了一番天海之景色,才又呼朋引伴相偕去了。
少帝君看向上官松霞,却见她仍是那副不动声色的神态,他倒是觉着有趣:“他们说的傅相,就是敬天宗的傅东肃,他倒是个痴情之人。”
上官松霞心里清楚,自己得罪了少帝君,此刻要做的,便是尽力地跟旁人撇清,免得少帝迁怒。
“我同傅相,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她淡声说道:“至于外人所说,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少帝君饶有兴趣地:“这么说,你修了五百年,也还是处子之身?”
——“处子之身”,这四个字,对于上官松霞而言,简直像是个埋在故纸堆里的,陌生之极。
她自己向来勤谨字好,从未有过这方面的念想,自然也从不在意。
可是,这本来散发着故纸堆的腐朽气息的四个字,在少帝君的口中,却有些变了意味。
他眼中那点异样的光亮,跟他近乎轻佻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