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松霞略一想:“有道是错而改之,善莫大焉,诚哥哥只要悔改了自然就好了。”
怀诚微怔,却又苦笑:“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有些错,是未必能回头的,何况她已经说过,再不会见我了。”
上官松霞见他面露难过之色,竟不想看他如此,便尽量地劝慰道:“世间的事未必就这样绝对,兴许有朝一日峰回路转呢。又或者你记挂的那人回心转意了也未可知。”
“真的会吗?”怀诚半是希冀,明知道她现在不是从前,却也想着“望梅止渴”。
上官松霞认真道:“我看你不像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应该不至于有什么解不开的,何况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倘若能将功补过,就算那人仍是不理你,诚哥哥你自也能问心无愧。”
怀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因为才喝过粥,上官松霞的脸色又红润起来,红扑扑地甚是可爱。
她的头发也不像是以前那样总是梳理的很整齐,有点小丫头似的乱糟糟地,双手捧着碗,乌溜溜的眼睛无邪而真切地望着他。
怀诚的心里开出了一万朵花,眼花缭乱地摇曳起来。
他突然想起云螭先前抬手抚摸的行径,那会儿他有多震惊跟恼怒,这会儿就有多蠢蠢欲动,按捺不住。
却就在这时候,房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有人道:“什么味儿,好香啊。”
脚步停住,然后另一个迟疑着说道:“好像是这屋内散出来的……敢自是什么熏香?竟从未闻过。”
两人居然在门外窃窃私语了好久,似乎大有推门而入一探究竟的意思。
怀诚几乎忍不住走过去驱赶,幸而在他起身之前,外间的人终于离开了。
他到门口又看了眼,心想:“师尊身上的香气掩不住,这里恐怕留不得了,还是另外找个居处。”
思忖中,又想起刚才给他毁了的那封信。
原来那信是谢白袅所发,说是南华传来了急报,东华皇朝这边主动在灵州边界方向发难,不知道是何意图。
其实东华皇朝强盛,南华州原先还能分庭抗礼,平起平坐,但近百年来逐渐式微,国力大不如东华。
先前怀诚也听说过,东华皇朝试图伺机屯兵南华,一统帝州。
所以昨日他听说灵州方面有兵祸,就猜到了大概,自然不用谢白袅提醒。
可是对穆怀诚而言,如今最重要的,不是绮霞宗的境遇,也不是南华王朝所遇到的劫难,而是眼前的这个人。
他要留在上官松霞身旁,天下如何,臣民如何,全都不及她重要。
因为清楚自己的内心,所以昨儿在面对黄庭的时候,怀诚才禁不住有惭愧之感。
他曾经是绮霞宗的大师兄,也很清楚按照上官松霞的心意的话,如今他该怎么做,但他仍是不想去干那些别的,不想如黄庭一样遵循师尊心意行事。
本来他应该是绮霞宗的表率的。
可他只想守着上官松霞,大概也是因为知道,只有在目前这般情形下,他才有可能亲近松霞君,他绝不会错过,就算逆天而为,也绝不能错过。
近黄昏,客栈中的人越发多了起来,都在议论灵州方面的事,传入耳中最多的,就是“妖皇”以及“战事”两个词。
连上官松霞都听说了,她本来正在牵挂云螭,问了几次云螭怎么还不回来,但看到那些逃难来的民众种种惶惶不安或凄惨之态后,顿时把云螭暂时忘了似的。
她抓住怀诚,不住地问他灵州的情形如何。
怀诚见她不再追问云螭,稍微松了口气,可又要回答她灵州以及妖皇的事情,真是处处棘手。
他又不想如云螭那么混账,不愿糊弄上官松霞,便只得告诉她灵州兵灾以及传说妖皇为祸的事。
上官松霞听后,两道远山眉蹙在一起,竟喃喃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身受兵灾已经是难寻活路了,竟然又有妖孽为祸,我辈……”
怀诚在旁边屏息静气,不能出声。
上官松霞冷着脸肃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可跟先前那个在榻上捧着粥碗的可爱可怜的少女判若两人,如今的,不折不扣俨然是昔日师尊的神情做派。
上官松霞自己却也察觉了异样,她愣了会儿:“我、我……”心头恍惚,竟不知自己要继续说些什么。
怀诚却轻声道:“其实,世间之事便是如此,麻绳偏捡细处断,并不公平。”
话音未落,便听到外头又是一阵吵嚷,有个偏稚嫩的声音沙哑地叫嚷:“师伯祖师,师伯祖师在这里么!”
穆怀诚大为惊愕,往栏杆前略一倾身,便见到在客栈门口出现一个半高的小道童,他手里拽着个小丫头。
这两个,竟正是先前在野地荒宅里见到过的,小道童是黄庭的徒孙弟子,那小丫头却是周员外的女儿银哥,此刻不知为何哭的满脸泪水。
怀诚还未出声,底下的道童抬头看见了他,顿时惊喜交加,如看到亲人般:“师伯祖师!”
上官松霞本来正在想事情,听到底下有人叫嚷,只随意看了眼,并没在意。
直到看见银哥。
这时道童已经半拉半抱地带了银哥上楼来,上官松霞也先一步迎过去,把银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