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岑鲸在产房守了沈霖音一夜,虽然她不会医术也不如接生婆和相府的丫鬟嬷嬷们话多,能给沈霖音打气鼓劲儿,可沈霖音从见到岑鲸起就拽住了岑鲸的衣袖,仿佛岑鲸那张脸抵得上旁人百八十句鼓励。
就这般折腾了一夜,东边浮出第一缕微光之时,产房内响起了婴孩嘹亮的哭声。
接生婆擦干净婴儿用襁褓包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往沈霖音那递,居然往岑鲸怀里给。
岑鲸吓坏了。
她抱过最小的孩子就是她师兄的儿子,八个月大,手脚有力踹人可疼,哪里抱过刚出生的孩子,那小小软软的一团,对她而言可比什么都吓人,吓得她举起双手摆出了投降的架势,连声让接生婆把孩子给人亲妈,别给她。
沈霖音明明一点力气没有,虚弱得闭眼就能昏睡过去,却还是让岑鲸如临大敌的模样给逗笑了,之后看见被递到枕边的孩子,她脸上笑容越盛,眼里却是落下了泪。
这是她的孩子,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
沈霖音最后还是撑不住晕睡了过去,大夫说她是太过劳累虚弱,没什么大碍,岑鲸让府里的人照顾好她和孩子,就从产房里出来,准备去洗个澡睡一觉。
她太久没熬夜了,还是熬通宵,哪怕她现在身体健康,也还是有些不大好受,感官上更是不舒服,总有种昨天一天还没过完的错觉。
她泡进浴桶,挽霜在一旁收拾好她换下的衣服,转身离开。
岑鲸瞄了眼被挽霜拿起的衣裙,记得这是从庄子上借来的,想要同挽霜交代一句,让她派人去趟庄子,给人赔一身衣裳。
她叫住挽霜,挽霜回过身的同时,有什么从衣服间落下,咚地一声闷响,敲得岑鲸心神大乱。
因为她听到这声儿才想起来,她那个装木球的小荷包在换下的衣服里头,挽霜估计是没细看,拿的时候荷包夹在了衣服里,这才一转身从衣服里头掉了出来。
岑鲸扒着浴桶边沿让挽霜把掉落的小荷包拿来给自己。
挽霜看岑鲸神态紧张,赶紧就捡起来,递给了她。
岑鲸接过荷包时便预感不妙,隔着荷包摸了下里头,果真摸到里头半焦的木球被摔裂开了。
岑鲸心想这小木球也太惨了些,又是被火烧又是被砸地上,也不晓得里头的东西有没有被摔坏。
岑鲸拉开束口,伸手到里头想把木球的残骸和藏在木球里头的东西都拿出来,她怕藏的是书信,还特地将手擦干了才去拿,结果入手冰凉,是金属的触感。
且这个弧度……
岑鲸愣住,仔仔细细把那东西整个摸了一遍,最后她不敢置信地用手指将那东西从小荷包里勾出来。
脱离了黑黢黢的小荷包内部,一枚明亮的,金色的戒指,就这么出现在岑鲸眼前。
第103章 完结章·下
这是一枚样式很简单的金戒指。
两端连接处是两片银杏叶,叶子上纹路细致清晰栩栩如生,此外再无半点多余的点缀。
岑鲸记得,这个世界暂时还没有“戒指”这个词,最常用的称呼是“指环”,往前推几个朝代,也有“约指”之类的叫法。
现如今的指环多用于手部装饰,也有人会用绦带系了挂在腰间,或佩戴在大拇指上,以防拉弓射箭时伤到手指。
当年岑吞舟跟岑奕说不同手指佩戴指环有不同的含义,还说男子送女子指环有求娶的意思,这话前半部分是直接套用了现代的说法,后半部分却是真的在某本写别国风俗的书上看到过,之后燕兰庭来跟她借这本书,她也给了。
那会儿的她可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收到燕兰庭给她的指环,还是藏在一颗木球里送的。
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散了通宵未眠的疲惫。
岑鲸让挽霜下去忙,自己拿着戒指泡在热腾腾的洗澡水里,回忆起了燕兰庭送自己那颗木球的时间。
她记得是在白家乔迁那日,江袖送了她泡脚的药方子,燕兰庭送了她这颗木球。
那时是……六月二十,距离她进京也就才过去四个半月,而燕兰庭是在同年三月末识破了她的身份。
那会儿燕兰庭就喜欢她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骗她说是在月华寺一事后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也不告诉她木球里藏了枚指环,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岑鲸困惑极了。
燕兰庭还没回家,她洗完澡穿上衣服,打算先睡一觉,有什么等燕兰庭回来再说。
然而就在睡前,她把木球的残骸从小荷包里倒出来看了一眼,想知道小木球内部的机关到底长什么样,究竟是她不擅长空间想象和解谜,还是机关本身就很复杂。
要是机关真的特别复杂,她一定要好好嘲笑燕兰庭一番,怎么能这么胆小,就不怕她这辈子都打不开这颗球吗。
可等她拿出木球残骸,自看到指环起就没散过的笑容,逐渐消失在脸上。
木球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机关,只有一个放置指环的空腔。
木球外面十字交错的细缝也是假的,是从外面划上去骗人的,因为残骸内部根本就没有对应的切口,而她摇动木球听到的声音也和机关零件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