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怜雪:“……”
沈怜雪看了看似乎没怎么听懂的女儿,颇为吃惊地看向裴明昉:“大人,你的意思是……靖王爷就喜欢小产过的女人?”
裴明昉垂下眼眸,这一次倒是捂住了女儿的耳朵。
他对沈怜雪道:“我以为,他应该是喜欢看生命在他眼前流失,看到鲜血从别人身上涌出来,那大概对他来说是最为致命的吸引。”
说完这话,裴明昉便松开手,揉了揉使劲瞪他的女儿的头。
“好了,不捂你耳朵了。”
沈如意这才叹了口气:“爹爹,娘亲,你们在说什么?团团听不懂,沈雨灵不是沈家的那位姨母吗?她怎么跟以前长得不太一样了?”
当着裴明昉的面,沈如意还是挺有教养的,还是叫了沈雨灵一声姨母。
沈怜雪这会儿已经完全顾不上惊诧裴明昉的话了,她看向女儿,这才发现刚才同沈如意的对话到底哪里不对。
沈如意刚才居然没有认出沈雨灵。
“团团,原在沈家的时候,她虽不经常来咱们侧房,但你也是见过她的,怎么会不认识?”
沈怜雪想了想:“她面容确实比前几年略有些变化,但也并非大变活人。”
以女儿的记忆,她怎么可能不认识沈雨灵呢?
沈如意也愣住了。
她看了看母亲,又看看父亲,愁眉苦脸开始回忆。
她为何会不认识沈雨灵?
沈如意想着想着,突然抬起头,拍了一下手:“我知道了。”
沈怜雪和裴明昉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这会儿不自觉跟着她一起点头:“嗯?”
沈如意非常一本正经:“她是她,但已经不是之前的她了?我说不清楚,就是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了。”
所以沈如意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沈雨灵,现在才回忆起她的面容,确定她是自己那个“姨母”。
沈怜雪根本就没听懂女儿在说什么,只以为她离开沈家太久,不记得沈家人的面貌,但裴明昉却若有所思:“团团的意思是,她的容貌没有太大变化,但内里变了?不是团团所熟悉的那个人。”
沈如意眼睛一亮:“对!爹爹好聪明。”
裴明昉点头:“我知道了。”
沈怜雪也不知这父女两个打什么哑谜,倒是想起一件事。
“咦,刚刚沈雨灵穿的是孝服?”
裴明昉看向她:“那就意味着沈家有人过世了,但她不在家里治丧,为何会跑出来这里,要知道这条路不仅可以回甜水巷,也能回皇亲国戚大多所住的桐花巷。”
沈怜雪并未在意后半句,她在意的是前半句:“难道是……他过世了?”
她说的人,自然是沈文礼。
裴明昉看向沈怜雪,声音不自觉放软:“一会儿我派人查一查,莫急,下午应该会有结果。”
沈怜雪深吸口气,道:“多谢大人。”
“谢什么,”裴明昉目光移开,声音更轻,“都是自家事。”
沈怜雪心中因刚才那个变故而升腾起来的担忧全都消散了,因为裴明昉的这三个字,她突然就什么都不担忧了。
似乎有裴明昉在身边,她跟团团确实不用再担心任何事。
他就仿佛矗立在院中的参天大树一般,即便外面狂风骤雨,风雪交加,只要有那大树在,就不担心家宅被吹散。
即便那家宅已经比旁人的都要牢固。
沈怜雪道:“好,那我等大人消息。”
待回了甜水巷,裴明昉同女儿交代几句,让她自己回去背九章算术,然后便匆匆离开。
沈怜雪不再去管沈雨灵到底发生了什么,沈家又有谁人突然过世,她直接寻了正在厨房忙的李丽颜和白柔儿,同她们说裴大人帮忙寻到了掌柜兼账房的喜事。
且不提甜水巷这边如何欢声笑语,此时的靖王府却是异常的凝重。
偌大的王府一点欢声笑语都无,明明是上元佳节,王府众人却都小心翼翼,往来王爷主院的宫女小厮都是安安静静,大气都不敢喘。
在撒金院的一楼明堂,王妃安氏身穿笔挺的王妃大袖,头上戴着花钗冠,她身上的公服沾了不少血渍,此刻正斑斑点点落在裙摆上。
远远看去,仿佛一个个霉斑,让人心生不悦。
靖王妃肃着一张脸,她甚至没来得及换下那身公服,就如此端庄地坐在明堂里,在看着眼前的那些“妹妹”们。
少倾片刻,她的目光落到了垂眸不语的霍茵茵身上。
“这位新来的妹妹,倒是让王爷神魂颠倒,”她如此说着,鲜红的嘴唇勾起一抹微笑,“真是能人啊。”
“霍妹妹,你可要小心了,近来王爷可是有些厌倦你呢。”
霍茵茵安静吃茶,并未因靖王妃的话语而痛哭流涕,她垂着眼眸,只看眼前那碗茶。
王妃安氏有气没地方撒,霍茵茵也不是原来可以随意磋磨的侍妾,因此,她只能阴阳怪气道:“本宫同你说话,你是什么态度?”
霍茵茵眉头轻蹙,片刻之后,她才叹了口气:“王妃殿下,茵茵自知身体不丰,也不知能否为靖王殿下诞育子嗣,不能满足王妃殿下的良苦用心,心里本就难过。